清醒过来时,亚尔德为完全不记得自己被人扶上床的过程而惊讶。
全身充满倦怠感。连抬头也做不到。嘴里粘乎乎的,张开时发生讨厌的声音。挤出来的声音十分嘶哑,仿佛不是自己在说话。
“我睡了几天?”
“三天”
仆人回答后起身,走下沿内墙而建的楼梯。
亚尔德看着天花板,长叹一声。
从室内的昏暗来看,应该是日落后不久吧。传达官还好吧,没有被被皇女骂吧。毕竟皇女刚刚才命令他照顾好自己,就发生了这种事。
皇女是对的,这种身体的部下,确实该好好疗养。
——果然还是隐居吧。
换言之自己的愿望是正确的。这么一想,心情却不怎么舒畅。
身体乎冷乎热,浑身骨头痛。特别是腰部。后背也嘎吱作响。刚想转一下头部,脖子以及其上部、额头还有后脑部同时爆发出‘我才是最痛部位’的主张。
根据亚尔德的判定,后脑部获得了胜利。所以之后,后脑部的疼痛占据主流,除此以外渐渐隔绝。人所能感觉到的疼痛量是有限的,这是他从经验中学到的知识。
人的身体是种精巧的设计。
努力撑起身体,从水罐中喝水,由于手使不上劲,水洒到下巴上。意识转移到下巴上时,疼痛稍微缓解了一些。要是能够渐渐抵消就好了。
昏厥前看到的东西,要是也能忘记该多好。
隔着久远的时间,仿佛知道亚尔德就在站在那里似的,径直看过来的黑色眼眸。
还有……那个声音。
——切勿错过征兆。
神与之力苏醒,军队越过沙漠——这说的好像是帝国入侵吧。
对于预言或占卜,亚尔德并不相信。他相信的,只有人们在这个世上所做的钻营,以及所积累的过去。人的未来,不过是人的积累所带来的结果罢了。
而那些用夸张的言语列举出一些偶然或无法解释的抽象暗示,碰巧说中了后就大声张扬或者是煽动不安的职业人士,亚尔德视之为腐朽。
另外大部分预言者都喜欢对人指手画脚,这也让他觉得不喜。虽然有些人喜欢被指示做这做那,但亚尔德却不同。他讨厌被人命令去做些什么。
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也不为过。
为了俸禄姑且也就忍了,但除此以外不想受别人的命令。
冷静想想,那场幻视中所说的预言,并没有什么可信度。抽象的形容,很容易找到相似的事例。
人常会不小心就去努力相信预言。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踏上这种覆辙。
摩挲了一下疼痛的脑袋,亚尔德试着转换心情。
——贾娅坝拉……
延续三代的南方霸者之中,构筑了黄金时代同时也是黑暗时代的最后之人。被传诵为最强最邪恶的女王——贾娅坝拉。
由于当时没有留下记录的习惯,无从知道贾娅坝拉最后怎么样了。但据说是被年青人给打倒。所以有可能是幻视中出现的少年,用那把剑停止了女王的呼吸。
也许看见了很了不得的东西,事到如今才发现这点。要是能告诉自己准备在哪里下手该多好,那么下次就能去参观了。
——再次幻视那么久远,大概真的会死吧。
没能抑住的笑意变成咳嗽声在脑中巨响,亚尔德皱起眉头。
要是能知道那是在多少年前该多好,一边思考一边环视周围。
——这里是从那个时代保留下来的建筑吗?
内部装潢虽然不同,但确实是这座塔。大门与窗户的位置也一样。楼梯虽然昏暗看不见,但天花板的高度也是相同的。
水瓶很快喝尽。
心想仆人怎么还没过来,于是撑着窗檐站起身,朝外看去——不禁出声道,
“喂……”
离亚尔德所在的塔并不遥远的另一座塔的大门边,看见了仆人少年。
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男人用手抓着少年的喉咙,把少年和瘦弱身体按在墙上。
住手,虽然想高喊,但只是一个劲的咳嗽。
——怎么会这样?
头晕目眩地沿着楼梯走下去,随手找了根棒子代替木杖。
没空去思考自己在干什么。
上气不接下气地赶到那里后,看见少年倒在地面,男人压在他的身上。
亚尔德原本想举起棍子却没那个力气,只是软软地捅了捅男人的侧腹。
转过头来的男人表情,瞬间变得胆怯。
“我,找这个仆人、有事”
虽然不得不一字一顿地说话,但总算是说出来了。
男人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声音后逃走了。
用棒子撑着身体,亚尔德大口喘息。
——那个男人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