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稍微严肃点好不好?」
「非常抱歉」
撅着嘴,皇女狠狠瞪着亚尔德。接着,又突然笑起来。
「对你恨不起来啊」
「真荣幸」
「不过,好麻烦啊。生在支配帝国的家族中没有自由,跳出来当小领主也没有自由。名为自由的东西,到底在哪里」
「天知道吧……也许哪里也没有」
「你又在说没责任的话了」
「如果说这里有那里也有的话,肯定是谎言。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是在心中」
「在心中,就没意义了」
亚尔德微笑道,
「那么,您觉得该在哪里才好?思考、希望、描绘梦想,这才是不受任何约束的自由所寄宿的地方。只有这个谁也夺不走,让人夺也夺不走的最宝贵之物」
「可是,我想要的是现实中的自由」
「那么,您需要努力」
皇女垂下肩。
「像陛下那样吗?」
「在下认为不必那么激烈也可以……嘛,就是这样了」
「我想逃走。是的,这就是我的真心话。虽然很可耻」
「这没什么可耻的」
「我想逃得远远的。逃到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从西边皇帝手中成功逃走的龙种,只有真上陛下一人——不,准确来说,还有皇子们与长公主殿下。不过其他尽数被逮捕处死了。血脉越是尊贵,越是逃难一劫。所谓的支配者,就是对那些不知何时会窥视玉座起兵夺位者无时无刻都不会放松警惕的人。那些想利用皇帝血脉之辈,会不断追逐过来。然后耳边会不断响起‘去颠覆这种凄惨的逃跑命运,夺取玉座’的声音」
皇女微笑起来。
「所以,父王才会逃跑吧。而且,在到达的地方,建立了新的国度——是这样吗?」
「恐怕便是这样」
皇帝也没有完全的自由。不过是为了逃脱性命之危,他同样是个被『世间』这张大网所囚禁的存在。
「父王身后有一群忠于他个人而不是帝国的部下。而我没有。我说得对吗?」「
亚尔德点头,同时虽不情愿但还是想起来了。
——你侍奉的是我,还是陛下?
从一开始,皇女就抓住了本质。只是亚尔德没有发现罢了。
「我想要力量啊,亚尔德」
「您不妨试试对塞鲁克说吧?他一定会乐意回答,拼死也要保护皇女殿下」
「……你总是这么把矛头转向别人」
被轻易看穿,只有苦笑了。
「把将来拜托给不知还能活多久的半死病人,不是明智之举」
皇女凝视着亚尔德。
「我记得命令过你不准死」
「在下也记得进言过,身处太守地位者,应该反复斟酌考虑过之后再下令」
不过皇女依旧不满地瞪着亚尔德,不久她转开视线,半打哈欠地问道,
「以北岭为地盘,会有胜算吗?」
「嗯……在太守到来前,对帝国来说,北岭是个没有任何油水,被称为放置区的地带。成为野心家猎物的危险性很低,相对地也没有与别人交战的实力。只要小心别伤及帝国或皇帝陛下的面子,不刺激到别人的话,就不会落败」
「嘛,因为也没必要获胜吧。不过,如果鸟儿能飞的话,很多情况都会不同」
——就算不能飞,也有各种优势。
北岭人具备接近皇家恩宠的力量,这是事实。如果亚尔德的猜想没错的话,这会是个严重的问题。北岭的利用价值,或许会被再次评价——不管愿不愿意。
「您想重建《怪鸟骑士团》吗?」
「佣兵吗?听上去不赖嘛」
「这不能算是好提案。兄弟父子,亲人好友都可能变成敌人在战场上相遇」
「反正也实现不了,别较真了」
面朝郁闷地眯着眼的皇女,亚尔德不厌其烦地再问道,
「太守,您有没有想过,曾经的北岭成为佣兵聚集地的理由?」
「不……为什么?」
「因为这里能出产的,只有士兵」
鸟离开北岭就无法生存。土地贫瘠,能养活人民的农作物收成很差。为了向外界购买食物,只有卖掉些什么才行。
他们唯一能卖的,就是最大限度利用怪鸟机动力的佣兵骑士团。
皇女又打了个哈欠。
「是吗……我有些…累了」
「请您快休息吧」
「你的话听来就像在说,快点安静地去睡大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