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以前这么自信地甩过缰绳吗?被幻视中的景色引路,感觉很不可思议。明知希洛巴要是踏错一步,就会陷入危险。却没有停下。
皇女与塞鲁克越过山脊的棱线前进。‘去山泉那里取水来’把护卫打发走后,塞鲁克突然喊道,
「来比赛吧!」
他如飞箭般急驰而去,晚了一拍,皇女紧追其后。
超过冬季结冰的溪涧,沿溪谷驾鸟前进。北岭的树木很少。灌木稀稀疏疏,很难遮住身影。为了甩掉护卫,他们甚至还躲藏在难以攀登洞穴中。那是让亚尔德望而兴叹的位置。
下意识抚摸着希洛巴转动的后脑勺,亚尔德开始集中意识。
亚尔德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如果看不见过去的话,可能就会遇难。心想真要这样,陆伊大概会生气吧。
他推进了幻视中的时间。
亚尔德身上的恩宠之力本身就包含了正确的使用方法。无论是力量还是知识,都沉睡在他的体内,第一次意识到这点。同时他也明白了,只要控制稍有不当,就会引起力量的暴走。
不久,看到从洞穴中出来的塞鲁克。接着,皇女也出来了。大概是追逐竞赛让心情好转了吧,皇女的表情明亮了些。不过这也仅仅持续到塞鲁克发言为止。
「最近,您怎么了?」
「什么意思?」
「最近您很奇怪啊,即不笑,也不乐。大家都在为您烦恼」
亚尔德让希洛巴前进。从没想过能掌握只通过双脚来控制鸟的技术。但现在却做到了。
靠近后,皇女的表情变得鲜明。
发现少女竟然一脸憔悴,不禁愕然。这几天,自己在做什么啊?连她的样子也没认真看一眼吗?
「和你没关系」
「有关系。公主殿下,是我们的主君!」
「笨蛋,你们的主君,是真上皇帝。不是我」
塞鲁克握住少女的手腕。
「我们跟随的是公主殿下。那么遥远的皇帝,我们才不管呢」
「你一点都不明白。我能治理北岭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不久以后,就会有新太守来赴任吧」
「那种人我们不会承认的」
皇女甩开塞鲁克的手。
「高兴吧,因为下次来的会是一个男太守」
「为什么要为这种事高兴!那种——」
「你们所有人明明都看不起我,把我当作小丫头!」
「那是,一开始的时候。现在不一样!」
听到这么一本正经的断言,皇女眯起了眼。
「你想过吗?如果自己生为女人会过上怎样的人生?你希望过吗?不是生为男人,而是生为女人?」
被否定了善意与忠诚,塞鲁克变得完全不知所措。当然,他也无法理解皇女的质问。于是想到什么就回答什么。
「就算生为女人,我也依旧是我」
可是,这份不会转弯的死脑筋诚实却没有打动皇女。少女受伤了。胸口一阵作痛,无意识中,亚尔德抓住衣服胸口。好难受。
——这痛苦,是皇女的感受吗。
「和你说,只会浪费时间」
「那么换谁才行?」
皇女皱起脸。
「谁都一样。说了又怎么样?于事无补」
「……生为女人,有什么不好的?」
「北岭连男女都不分吗?愚蠢的野蛮人,不懂就别插嘴」
「就算是野蛮人,也有挑选主君的权力」
「但我可没有挑选人民的权力」
塞鲁克露出犹豫。他的脸没有朝着这边,所以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可以想像。肯定是极度无力吧。
「公主殿下,您怎么了?太奇怪了」
「我才没有选择北岭。正因为自己没办法选择,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辛辣的言词,一下子就让塞鲁克的感情沸腾了。
「我们也没有选择权……可是,现在不一样。大家都尊敬公主。您不可能不明白吧?」
「我怎么可能明白!你们这些野蛮人是怎么样的,我才不知道呢。就算同样身为女人,没生在北岭真是太幸运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讨厌北岭,那就快点辞掉太守的职位,逃得远远的吧!」
「我会这么做的,够了,我不回去了」
皇女甩了一下缰绳,鸟儿飞驰远去。剩下塞鲁克在那里嘀咕。
「完全搞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
亚尔德将意识延伸到远去的皇女身上。
渐行渐远的皇女背影,反射着闪耀的黄金色头发,拼命地将意识追赶上去,然后停止住那段画面。
「希洛巴,去山谷的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