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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清闲啊。
从刚才开始,清闲、寒冷、无聊这三个词就在亚尔德脑子里转个不停。
这里是一个石造的大厅。虽然亚尔德偷偷在官服下多穿了件羊毛衣裳,却也只能算是权宜之策。
同僚中没见有谁冷的嘴唇发紫、直打颤。真是不可思议。
感觉北岭人有点不正常。
不,用『有点』这种表达就太温和了,该说是『很』不正常。
「你说什么!」
圆窗的玻璃被这一声大吼震得一阵哆嗦。
首先,这么大的声音就不正常。
虽然房间很宽敞,但没有必要扯开嗓子大吼吧。但他们就是要吼、要吵、要骂。
「刚才,你说什么!」
原本议事就毫无进展,这种反复疑问句也未免太多了。
如果没听清楚,再问一遍倒也没什么。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对方也是大声在吼。
还是说,他们耳朵都不好吗。
「不管多少遍我都敢说!」
——别吼了好吗。亚尔德在心中祈求。
那样没意义,而且很吵。
「你这家伙就会嘴硬!」
「你说谁嘴硬!」
「除了你还有谁」
「看来你除了说别人坏话,就没有其他才能了呢」
「什么!」
「没听清楚吗?」
怎么可能没听清楚——亚尔德心中默默地想。
「没听清楚的人是你吧。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早就烦透了你的笨驴脑袋」
这句话有说过吗?
议事录上怎么也找不到这句话,所以很头疼。因为议事录上不会把个人的言语攻击也记进去。而自己也真是没出息,脑子里居然闪过要把所有东西都记下来的想法。
这不是尚书官的工作。
拿帝国的俸禄,就得完成相应的工作。只不过,分外的事不能插手。没人希望自己去多管闲事,而且本人也觉得那样做很傻。
这是亚尔德的一贯主张。
多管闲事的人会被排挤。亚尔德已经是三十过半的人了,这点好歹领悟到了,虽然是稍微晚了点。
得知自己被贬谪到边境的时候,亚尔德觉得正中下怀。然而,来了之后才发现,清闲倒也没什么,但寒冷和无聊让他非常苦恼。那简直就是在挑战忍耐度的极限。
「笨驴是什么啊,笨驴」
「那就换个说法,叫蠢猪」
这些人真厉害,吵到现在,居然完全没谈到过原本的议题。这也算是一种才能了。他们其实都可以卸任了,因为他们绝对不适合当尚书官。
「蠢猪是你自己吧?」
「你说谁蠢猪!」
「除你之外还有谁。放下你的自大,好好看清你自己吧!」
词库贫乏之人的吵架,好无趣啊。如果有点新鲜的句子,至少看他们吵架的人还可以忍耐一下。
「我才没自大」
「那你为什么对弓箭比赛这么执着」
终于回到了本来的议题。
今天的议题是讨论『夏至祭』中各村之间的比赛项目。然而只有吵闹一直在持续,议题却不见进展。
而且并不只是今天,昨天也是,前天也是……这个议题连续拖了五天之多,一点也不见解决的迹象,真是让人佩服。
如果让自己来决定的话,亚尔德有把握在瞬间解决掉问题。但是,自己终究不过是十天之前才上任的外人,对于村民人祭祀神灵的活动,不能说三道四。
「你才是,为什么那么不喜欢弓箭比赛」
「弓箭比赛本身是没有问题。但每年都是你们村赢,荣誉全是你们的。这样别人能好受吗?」
「但是,伊斯亚姆,那也是没办法的吧,毕竟塞鲁克的短弓技术是最好的。神看到射弓的勇者就会高兴起来,所以弓会为我们带来夏天」
插嘴的男人瞪着伊斯亚姆。
「格兰达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塞鲁克身上下注,每年都大赚一笔」
「胡说,不过是一点零钱而已,哪有大赚啊」
「……我说过多少次啦,别用我来赌博!」
塞鲁克狂挠头。
稍微考虑了下,亚尔德在议事录上写下了『有期望各村之间平等的呼声』。另外还添上一行小字,『利用祭典赌博的是非』。
议事厅里的人总是分成两派。
其中一方的代表是伊斯亚姆。四十岁上下,中等体型的男人,嗓门相当洪亮。他们是『反帝国派』,厌恶帝国风气,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