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我讨厌的侦探 二〇四号房在燃烧吗?

:「像是前后缝错的这件球衣映在这里。」

  警部说著指向窗边摆放的一面大镜子。

  是服装店常见的移动式穿衣镜,和普通人差不多高,外框是银色金属。虽然失火之后被熏黑,但现在镜面与镜框都擦得亮晶晶,镜子表面朝著窗外。

  探头一看,镜子映著空屋的阳台。

  流平以这个状态再度站在镜子前面,背号6朝著阳台。镜子里是红色球衣的流平在笑,要是从阳台远眺这一幕,就是背号6的铁人金本不知为何和身穿广岛红色球衣的凡人户村流平面对面的光景。

  「也就是说,如果将这一幕套用在案发场面……」朱美按著下巴说下去。「穿黑色西装的辰巳千昭,只以红色礼服覆盖自己背部并且站在窗边,然后以礼服背部朝著我们,以眼前的镜子照出自己正面的模样。」

  「朱美小姐,就是这么回事。站在阳台的我们看见红礼服女性的背影,以及镜子里穿西装的辰巳。我们看到这幅光景,误以为二〇四号房有一男一女。」

  「实际上,房间里只有辰巳千昭一个人,二〇四号房没有女性。」

  「不,有女性,因为辰巳自己就是女性,正确来说是没有男性。」

  「咦?啊啊,对喔,唔……」

  朱美轻拍有些混乱的脑袋。鹈饲为己方当时看见的场面做个整理。

  「我们认定这个房间有一男一女上演激情场面,但这完全是假象。在那个场面,这个房间只有辰巳千昭一人,他……不对,应该说『她』?哎,怎样都好,总之辰巳利用奇妙的服装与镜子,独自饰演一男一女共两个角色。」

  「也就是说……」朱美在脑中描绘这个光景。「辰巳千昭和镜子里的自己相对,并且和镜子里的自己相视,然后走向镜子,接著……唔,接著怎么了?」

  朱美无法想像接下来的光景。

  「很简单吧?」鹈饲随即回答:「辰巳千昭热情拥抱镜子,就这么将镜子推倒在床上,而且小心翼翼避免打破镜子!」

  朱美不禁露出讽刺的笑,因为她在想像辰巳千昭推倒镜子的场面。

  「……该怎么说,好荒唐的行为。」

  「是啊。」鹈饲也咧嘴一笑。「不过,诡计原本就是这么回事吧?即使在别人眼中像是在进行重大的行为,但是实际近距离观察,就发现当事人以非常滑稽的模样进行荒唐的行动,不过辰巳本人的态度应该非常正经吧。」

  流平点头附和鹈饲这番话,有点自嘲地说:

  「也就是说,鹈饲先生,我们为了偷窥辰巳千昭和镜子上演的激情场面,像是笨蛋在阳台跳啊跳的,对吧?」

  「流平,讲话小心一点,只有你像是笨蛋在阳台跳啊跳的,我在那个场面依然冷静。」

  「鹈饲先生,你的记性是怎么回事?你当时跳得比我还高,你忘了吗?」

  「…………」真是无意义的议论。朱美瞪向侦探说:「继续讲吧!」

  「知道了,就这么做吧。」鹈饲回神般回到原本的话题。「总之,那个阳台的角度看不到床上的光景,辰巳进入我们的死角。不过假设我们看得到,应该会目击非常令人失望的场面吧。我们期待的激情场面当然不存在,推倒镜子的辰巳应该是立刻下床,将镜子收回衣柜旁边,然后她撕下贴在背上的红礼服布料,恢复为普通的黑西装穿著,点燃撕下的红礼服——流平,你知道这么做的意义吧?」

  「湮灭证据吧。为了佯装红礼服女性逃离现场,非得消灭那件礼服才行,所以她烧掉礼服,这就是突然失火的理由。光是烧掉礼服会引人起疑,所以连同整个房间烧掉。是这么回事吧?」

  「没错。不过因为二〇四号房有人监视,这场火灾肯定立刻会被发现,还没蔓延就被灭火。但是只有红色礼服一定要烧乾净,不能留下任何灰烬。然而这并非难事,那件红礼服原本就只有后半面,而且没必要和真正礼服一样使用厚实的布料,肯定是用轻薄易燃的化学纤维制作的。」

  「既然这样,就可以转眼之间在那场火灾侥光,」

  「就是这样。顺带一提,该湮灭的证据除了红礼服还有一个,就是头发。辰巳千昭为了饰演长发女性,肯定将接发之类的假发垂在身后,辰巳也要烧掉这顶假发。」

  「等一下。」砂川警部插嘴。「焚烧假发这种东西肯定会留下灰烬,但是依照现场纪录,没有发现这种奇妙的灰烬啊?」

  「不,警部先生,没必要使用真正的假发,只要是远远看起来像是黑色头发的物体就足以代用,比方说,光是将一捆黑色毛线垂在头部后面就好,或许烧掉之后会留下毛线灰烬,但这种东西只会被当成『毛线围巾之类的衣物焚毁』,不会特别引人起疑吧。」

  「原来如此,说得也是。」砂川警部也只能认同鹈饲的说明。

  就这样,鹈饲证明红礼服女性是辰巳千昭创造的虚构人物。既然红礼服女性并非真实人物,在公寓前面卖豆腐的青年也当然没目击,但如果鹈饲的推理是事实,就只会得出一个结论。朱美将这个结论说出口。

  「二〇四号房只有辰巳千昭一个人,也就是说,杀害辰巳千昭的是辰巳千昭自己吧?」

  「没错。虽然巧妙设计成像是辰巳被红礼服女性刺杀,实际却只是单纯的自杀。辰巳大概是在室内放火之后自行躺在床上,以刀子插入自己胸口吧。」

  「居、居然是自杀……」砂川警部发出低沉的声音。「唔唔,原来如此!」

  沉重的沉默降临众人,大家都以严肃表情试著接受辰巳千昭死亡的真相。只有流平因为衣著过于奇特,看起来像是只有他在胡闹,难得的紧张感被这个家伙搞砸。

  「不过,动机是什么?辰巳千昭为什么要寻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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