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个,鹈饲先生,比起生气,走路小心一点比较好。看,那里有湿滑的海草,请不要冒失打滑摔下阶梯。绝对喔,绝对不能踩喔,绝对不能……」
「吵死了,你的意思是要我踩?哼,荒唐。我这个名侦探,怎么可能做出这种阳春综艺节目的行径……唔?」
鹈饲爬阶梯到一半忽然停下脚步,如同中了定身术动也不动。他在做什么?流平有所质疑,接著鹈饲忽然发出「唔唔唔……」的声音,一副静不下心的样子,往上跑数阶之后又跑下来,然后双手抱胸,在同一阶左右来回。后来鹈饲再度想跑上阶梯,脚跟却在中途用力踩到湿滑的海草打滑,一鼓作气摔到最下面。「哇啊啊啊啊……」
「…………?」这个人究竟想做什么?
流平哑口无言,看著师父摔落的最后一瞬间,接著忽然回神,谨慎踩著每层阶梯前往他身旁。「鹈饲先生,不要紧吧?」
当然不可能不要紧。幸运的话重伤,不幸的话摔死,也有可能半身不遂。流平抱持这种不祥的预感,但他眼前的鹈饲如同从地狱深渊生还般缓缓起身。一般来说,侦探这种生物很难死,但流平这次终究无言以对。这个人肯定是摔落瀑布也不会死的那种侦探。
「等、等一下,鹈饲先生,现在还别动比较好……」
但鹈饲无视于担心的流平,就这么背对著他,低声自言自语。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我终于懂了……」
8
鹈饲以蹒跚脚步,再度走回小山田幸助那里,流平也跟在后面。刚刚才道别的侦探,不到五分钟又走回来,小山田见状露出疑惑的表情。
「哎呀,忘记拿什么东西吗?」
「抱歉屡次打扰您休假的兴致。」鹈饲以愉快语气说完之后恭敬行礼。「并不是忘记拿东西,其实我解开案件之谜了,所以折返想要告诉您。」
「这样啊,感谢你特地告知……我很想这么说,但其实我对这种事不太感兴趣。对我来说,谁杀害田岛都不重要。」
「总之请别这么说,您愿意听吗?如果我哪里说错,请您别客气尽管指摘。」
没人劝坐,鹈饲却坐在眼前的椅子上,单方面开始述说。
「话说回来,我首先想问个问题。小山田先生,您刚才对我们说谎吧?」
「说谎?不,我没说什么谎。你问这什么问题?」
小山田一副心里完全没有底的表情,但鹈饲不以为意说下去。
「我询问您凌晨零点到一点是否有不在场证明时,您回答:『这个时间,我和孙子一起在这里钓鱼。』对吧?」
「我这样哪里说谎?这都是真的,我和孙子一起钓鱼。相不相信是你们的事,但我发誓绝对没说谎。」
「是的,那当然。您和孙子钓鱼应该是事实,但并不是在这里钓鱼。」鹈饲指著眼前辽阔的沙滩说下去。「在这里绝对没办法钓鱼。凌晨零点到一点,距今约六、七个小时,既然现在刚好退潮,当时应该几近满潮,那么这里肯定位于海底。海底没办法垂钓吧?」
「呃……」小山田像是中了冷箭,嘴巴微微张开,不久之后稍微发出笑声。「哈哈哈,你说的没错,这种事是理所当然吧?我说的『在这里』只是『大约在这附近的海岸』的意思,并不是涨潮与退潮都待在同样的地方。」
「当然是这样没错。顺带一提,我不清楚这附近的地理环境,但是可以大略推测案发当时的状况。比方说那条水泥阶梯,上半部分很坚固,但是从中段开始,越往下就越受到海水侵蚀而受损,而且阶梯上还长出海水滋润的鲜嫩海草。我看到那一幕的瞬间就灵光乍现!」
正确来说,是踩到海草摔倒的瞬间灵光乍现。这种事不重要,所以流平也不作声继续聆听。鹈饲进一步推理下去。
「换句话说,这附近只要满潮,海水会高到那条阶梯的中段,今天凌晨零点恐怕也是这种状况。满潮时间,海水高到陡岸,周边的辽阔沙滩全沉入海底。那么,您在这段时间究竟在哪里享受钓鱼乐趣?如果沙滩不能钓鱼,就剩下陡岸。既然是陡岸,就代表您在沿海道路的人行道钓鱼。没错吧?」
「没错。我深夜确实是在沿海道路的人行道朝著海面垂钓。有什么问题吗?」
「不,这件事本身没什么问题,毕竟法律没禁止。话说回来,这附近是知名的浅滩海域,也就是说,在这里钓鱼主要都是拋竿式的投钓吧?」
「是的……我说你啊,适可而止吧,这是在说什么?你不是来说明案件吗?」
「一点都没错,那我就来说案件吧。首先说明在下关发生的案件。」
「为什么是下关!这种偏远都市发生的案件,一点都不重要吧?」
小山田感到荒唐,语气变得粗鲁。旁听的流平也觉得他难免生气。但鹈饲不慌不忙,以自己的步调说下去。
「好了,请别这么说。这件事耐人寻味喔。下关的关门海峡旁边是国道二号,刚好和乌贼川市的白滨海岸道路一样是沿海道路,并不特别,只是平凡的柏油路。但是行驶在这条国道的车,经常发生挡风玻璃忽然粉碎的意外,您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天晓得。大概是有人恶作剧朝车子扔石头吧?」
「不,不是石头,也不是恶作剧,原因是钓鱼。」
「钓鱼?」
「海峡旁边的国道,有群人在人行道朝海面享受钓鱼乐趣。那里是投钓好去处。投钓时,为了尽量将钓饵拋远一点,钓客会大幅挥动钓竿。在这个时候,钓竿前端会在瞬间伸到车道,钓线前方的铅坠如同钟摆晃动,更加深入车道。要是车辆运气不好在这时候经过,铅坠就会碰撞挡风玻璃,导致玻璃破碎,这就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