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所的事仿佛就像自己家的事一样,一旦一头栽进他们的事件,就会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这次,是委托关于什么样的事?”
“喔,我也还没问清楚。”流平要鹈饲说得更详细些。“是外遇调查?还是找回遗失物品?该不会又是宠物搜索吧?”
只见鹈饲露出困惑的表情,对两人耸耸肩。
“其实还没被委托啦。”
还没被委托,什么意思?为了能清楚说明,鹈饲把一台堪称古董级也不为过的小台卡式录音机放在桌上,也难怪朱美会问出这个最根本的疑问:“这个东西,真的还会动吗?”现在还能找得到能动的卡式收音机,简直可以列入濒临绝种的保育动物了嘛。
“当然会动。”鹈饲露出一副不想被小看的样子,抬头挺胸地说:“所有打来侦探事务所的电话,全部都是用这台卡式录音机录音的。”
“是……这样子吗……”
本来想问为什么非得用卡式录音机不可,最后还是忍下来了。因为这就好像对着住在四个半榻榻米的房间里看着大到不行的映像管电视的人,问说为什么不换薄型电视一样。
“昨天晚上,有一通电话打来。嗯,你们两个都给我安静听着。”
鹈饲把手指放在嘴唇中间,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录音带开始转动。朱美和流平一起坐在沙发上,吞了一口口水。微微可以听到录音机转动的机械音。一边倾听着从喇叭流泄出来的细小杂音,五秒……十秒……逐渐升高的紧张感中,朱美绷紧神经,把精神都集中到耳朵,这时鹈饲突然冒出一句:“——啊,坏掉了。”
朱美和流平一起从沙发上跌落下来。这个东西还真会制造紧张气氛!
“所以我才问你这东西真的可以动吗!而且现在哪有侦探会把重要的对话录在录音带里,这种侦探的存在本身就很奇怪。再怎么穷,作为一个侦探也不能疏于投资最低限度的设备吧!所以我说你啊……”鹈饲像是要避开从朱美口中发出的连珠炮攻击似的,在事务所里走来走去。
“好、好,朱美,你先冷静一下。呃,总之,录音带应该没有坏掉,所以可以用那台手提音响播放——”
这台CD手提音响看起来也是年代相当久远,鹈饲把它放在桌上,再把录音带放进双卡匣的其中一个。按下播放键,终于从喇叭中听到昨天电话的内容,电话中对方是女性,回答的则是鹈饲。
“请问,是鹈饲侦探事务所吗?”
“是的,这里是兼具传统和业绩,勇气与信赖的鹈饲杜夫侦探事务!”
“不好意思,贸然打电话给您。因为我有一件要紧的事,务必要和您商谈。”
“哎呀,您客气了,感谢您的来电。我们侦探事务所,从找回遗失物品,到调查杀人事件,都是秉持着满足客人所有需求——”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打给您的。在猪鹿村有一间叫新月山庄的欧风民宿,目前情势不太稳定。我想很有可能会发生一桩大事件。”
“蛤,您说什么?您说的大事件,譬如像是什么样的——”
“啊,这我无法在电话上向您说明。明天,我想去拜访您,到时再详谈,可以吗?”
“噢,当然可以。我们开店的时间是从早上十点——”
“好,那我十点准时登门拜访。”
“喔,对了。方便留个姓名吗——”
“对不起,我叫山田庆子。庆是庆应大学的庆。保险起见,我先留给您我的手机号码。×××-〇〇〇〇。”
“我知道了,对了,鹈饲侦探事务所的位置在——”
“嗯,知道——讨厌啦,人家当然知道啊,这种事。嗯嗯,了解,没问题,那下次见罗。”
“嗯,明天见喔——”
“那,拜——”
“嗯,拜——”
一声咔嚓,通话结束,后面只剩下录音带的转动声。
朱美不自觉地把头歪一边。嗯,该说什么好呢。这段通话疑点很多。
鹈饲关掉手提音响,流平马上提出最单纯的疑问:
“最后面的那段对话是怎么样?怎么忽然变成女生朋友之间亲密的口吻。”
“这不难想像,当时正在讲电话的山田庆子,忽然察觉旁边有人,而且,她不想让旁边的人认为自己正在跟侦探说话,所以马上假装自己正和很熟的女生朋友讲话。”
“我是说,鹈饲先生根本没必要配合演出女生朋友的这个角色啊,尤其是最后的‘嗯,明天见喔——’,听起来真不舒服。”
“我想说我这边配合一下,对方演起来比较顺啊。”
有必要这么贴心吗?算了,随便他,这不是重点。
“总之,从这段对话中可以判断的是,对方的名字叫山田庆子,她有预感在一间叫新月山庄的欧风民宿即将发生一桩大事件。关于这件事,她不想找警察,而是希望借助侦探的力量处理。大概就这些了吧?”
“嗯,硬要说还有其他线索的话,就是山田庆子这个人,都不好好地听完别人说话。她每次都抢在我前头说话,不让我把话说完。”
“那是因为你唠唠叨叨,人家听不下去吧?”
的确,兼具传统和业绩,勇气与信赖的鹈饲杜夫侦探事务所——他刚是这么说的。自我宣传的部分好像太啰唆了。只见鹈饲摇摇头,不相信有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