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咦?!那台车,刚才好像从我们公寓的停车场出来——
“哼,又是违规停车,真是厚脸皮!”
二宫朱美坐在黑色宾士的驾驶座上,狠狠地往交错而过的车子上的驾驶瞪了一眼。双方四目交接的刹那,驾驶座上的年轻男生看起来好像在重大犯罪现场被抓包一样,脸部抽搐,避开视线,看起来充满犯罪意识。所以我说嘛,一开始别这么做就好了,朱美小声地自言自语。
二宫朱美是住在乌贼川市的包租婆,虽然年纪还很轻,可是父母亲已买了一栋叫做黎明的综合大楼给她,朱美从这栋公寓获取名为房租的不劳所得,用以支付生活开销。总而言之,就是不用辛勤工作,就可以轻轻松松过日子的千金小姐。即使如此,有人未经许可使用她的停车场,她还是会生气的。
朱美一边感到不快,一边开着宾士,粗鲁地开进自己公寓的停车场。这时,有一个男人的身影突然从一台蓝色雷诺车(Renault)后面出现。朱美慌张地紧急踩煞车,砰的一声,结果那个男的从朱美的眼前消失,被撞倒在地上。朱美想了一下,再悠哉地重新发动车子,来回倒了两次车后,安全地把车子停到自己的位置。朱美确认PE袋里面的鸡蛋是否完好后,便开门下车。接着,她露出一副担心的神情,跑向躺在地上的那名动也不动、三十岁左右的西装男子。
“你没事吧,鹈饲先生!”
“你还会为我担心啊,朱美小姐。”
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嘴里不断抱怨的,是名为鹈饲杜夫的男子。他在黎明大楼四楼,高挂着“欢迎找麻烦”的招牌,是个决定奉献自己,许孩子们一个美好未来的疗愈系私家侦探。对朱美而言,他则是数度迟交房租的黑名单人物,应该说,他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大麻烦。鹈饲盯着朱美的眼睛看,继续抱怨:
“一般这种情况,应该要马上下车说:‘噢,您没受伤吧?’这样关心对方才对吧。结果你这家伙——”
“真是对不起,噢,您没受伤吧?”
反正他接下来一定会这么说:哼,碰到这种小事就受伤怎么胜任侦探的工作——诸如此类的。
“受伤口喔,应该不要紧啦。”鹈饲抬起上半身,拍一拍衣袖的灰尘。“我说啊,碰到这种小事就受伤的话,怎么胜任侦探——”
“是是是。”
“是什么是啊!你这句话最伤人!我刚才以为我会被辗死,简直吓破胆了。”
“喔,放心啦。因为侦探这个人种,不是说死就死的。”
“哼,你不知道如果侦探和宾士正面冲撞的话,还是会死的。”
“是你自己忽然跑出来的。”朱美即使口中抱怨,还是把手伸了过去。“好啦,赶快站起来,你到底在停车场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等人啦。”鹈饲拉着朱美的手站起身,皱着眉头,用手按住疼痛的腰。“已经过了约定时间,可是事务所还是看不到人,我心里着急,就想说直接跑到停车场看一下状况——”
然后就差一点被宾士辗死,大概是这么回事。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子等圣诞老公公发礼物。朱美一边在心中碎碎念,一边问:
“你说等人,那个人到底是谁?啊,难道是新的委托人?”
“嗯,大概是吧。”
“哇,太棒了。”他的侦探事务所有客人出现,大概跟圣诞老公公出现的机率差不多。“那,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有钱人?”
“呃,也不是——”
“那,是穷人家。”
“呃,也不是。其实,什么都还不知道。只有电话连络,听到声音而已。声音听起来的感觉,像是一名年轻女性。一定是个美女,光听声音就知道了。”
“听声音应该无法判断吧,有没有留姓名?”
“喔,有,这个我知道。”鹈饲漫不经心地说:“是一个叫山田庆子的人。可是名字太过平凡,所以也无法判断。”
朱美和鹈饲一同爬上公寓的楼梯,前往位于四楼的“鹈饲杜夫侦探事务所”。进到事务所里头,一名青年横卧在沙发上看漫画。青年身上的服装画着南国的海边和木槿花,散发浓浓热带风味的夏威夷衫,配上旧牛仔裤,穿拖鞋。做这身很难获得旁人赞赏打扮的,是一个叫户村流平的青年,他是侦探事务所的非正式员工,鹈饲侦探的徒弟。
看到手按侧腹部的师父出现,流平讶异问道:“怎么了,鹈饲先生,被谁整得那么惨?”同时用指尖翻了漫画一页。任谁都看不出来他是真心为鹈饲担忧。
鹈饲勉强挤出一点声音回答:“差点被车撞。”果然,流平听到回答后,只冷淡简短地回应:“是喔,好惨喔。”朱美心想,没兴趣问就不用勉强嘛。
“对了,流平君,你在做什么?不用工作吗?”
“这是什么话,朱美小姐,我看起来像是在玩的样子吗?”
“对,看起来不像是在玩。”看起来像是在看漫画。“但至少不像是在工作。”
“没这回事,我现在正在顾电话呢,对吧,鹈饲先生。”
“啊,对了。后来山田庆子也没有任何回应吗?”
“嗯,一通电话也没有。大概永远都不会打来了吧。”
“这样啊……那事情就麻烦了。”
鹈饲脸上闪过一丝不安的表情。平常两三个月没有收入也能处之泰然、完全乐天派的他,今天居然露出这种表情,还真少见。朱美开始觉得事情变得很有意思。不,不是对这个侦探,而是他目前处理的事情。朱美虽然不是侦探事务所的员工,可是站在房东的立场上,侦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