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手臂中枪受了重伤吗?”
“你说的是旁边这位。”鹈饲指着以布帘隔开的邻床。
朱美确实感觉到旁边有人,她从布帘上方探头一看,一名异常魁梧的男性躺在邻床,左手上包了好几层绷带,看起来就令人心疼。
但朱美看不到伤员的表情,男子与坐在床边椅子上的三十岁女性四目相对,大概是他的妻子吧。朱美露出亲切的笑容,女性微微低头回应,朱美问候了一声,之后立刻缩了回去。
“是佐野先生和他的太太友子小姐。”鹈饲轻声说明,“佐野先生左臂中枪,子弹贯穿手臂,似乎伤得很重。”
“什么嘛,原来报纸上写的一人重伤是他。”
“没错。”
“报纸上还写着一人死亡,不是你吧?”
“你这问题很无聊哦,我一定要回答吗?”
“不用了。所以,是谁遇害了?”
“一名不幸的男性成为牺牲者,明明还很年轻,真可怜。”
“难道是……流平?”
“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你讲得很沉痛。不是他?”
“不是流平,是这座城市里的另一个比他还不幸的年轻人,市议员的儿子神崎隆二。但我也还不知道详情,因为昨晚脚忽然中枪,被救护车送来之后,就一直待在这里。”
“是哦,所以你是真的中枪了,就是这个伤?”朱美指着鹈饲脚上那聊胜于无的绷带,“可是报纸上没写啊?”
“哼,以强悍为卖点的私家侦探,要是受伤上报多丢脸。”
“也就是说……被忽略了?”
“似乎是。”
至少他的伤没有严重到需要列为伤员,这是好事。
“我们想询问一下昨晚的案件。”
几分钟后,砂川警部与志木刑警来到病房,进门就说出这句话。虽然在这次的案件中,这是二宫朱美第一次见到这两名刑瞥,但他们早在上次的白波庄密室命案,就打过交道,因此,刑警们看到她就露出“又是你”的表情。二宫朱美也抱持同样的想法。又是这两个人?这座城市就没有其他刑警了吗?
刑警们拉开隔离两名伤员的布帘,站在两张病床中间。至此,朱美首度亲眼目睹佐野的长相,他皮肤黝黑,运动员类型,粗犷的轮廓与正直的眼神,令人印象深刻。
“抱歉打扰两位休息。”砂川警部拿出警察手册,向两名受害者示意,“原本应该分开问讯的,不过你们在同一间病房没办法,我就一起询问两位吧,这样也节省时间。方便吗?”
“请便请便。”鹈饲随口答应了,“砂川警部,恭候大驾好久了。”砂川警部却拒绝和侦探套交情,他假装没听见鹈饲的这番话,面不改色。
“好的,刑警先生,我也不在意。”
佐野在友子的搀扶之下,直起上半身回应。
“我也不介意。”朱美故作自然,“刑警先生,请开始吧。”
“等一下。”砂川警部察觉到朱美这个并不自然的存在,“你不是案件关系人吧?方便回避一下吗?”
这可不行,绝不能错过如此有趣的场面。
“很遗憾,我是他的关系人。无须隐瞒,我其实是鹈饲侦探事务所实质上的老板,所以,我有权利知道部下卷入了什么事件。好了,刑警先生,我不会碍事的,请开始侦讯吧,再不快点问话,会超过时效哦。”
“讲时效也太夸张了。”砂川警部板着脸问鹈饲,“不过,这是真的吗?你真的是她的部下?”
“呃,该说是部下吗……可以算是楼下吧。”
“这样啊。嗯,好吧,你别碍事啊。”
“警部,可以这样吗?”旁边的志木刑警不满地插嘴,“总觉得您被她骗了……”
“就算赶走,她之后也会问侦探的吧?没差别。那我就开始问了。”砂川警部坐在志木刑警递过来的折叠椅上,打开笔记本开始询问。
“先从鹈饲侦探开始。”砂川警部拿出办正事的腔调,“首先是你昨天造访十乘寺庄园的原因,十三先生说他向你提出征信委托,调查孙女樱的三位夫婿候选人。你调查完毕之后,于昨天造访,十三先生在会客室私下款待你。这部分没错吧?”
“既然十三先生这么说,那就没错。”
“你与户村流平在会客室里尽情吃喝之后,醉醺醺地睡着了,当时是几点?”
“不清楚,我记得我们看完电视转播的棒球赛,应该是后来睡着的。大概是晚上九点到九点半吧,问问流平,他或许知道准确时间。”
“嗯,不过户村流平也喝了很多酒,记不清楚。而且他喝醉之后,会把之前所有的记忆全部搞混,所以不能信任,这一点你也很清楚吧?”
“非——常清楚。”侦探使劲点头,“别相信他确实是明智之举。”
“哼,算了。”砂川警部露出死心的表情,提出下个问题,“总之,你睡在会客室的沙发上一直没醒,然后,就忽然遭遇枪击。”
“是的,我是在熟睡里中枪的。”
“时间是?”
“晚上十一点五十分,我看过手表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