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日的早报,勉强在社会版头版刊载了十乘寺庄园发生的深夜命案。内容十分敷衍,仿佛还不太知情,勉强赶上末班车进版。
报道内容如下:
『十乘寺食品社长庄园深夜爆发枪击案
五月一日深夜,乌贼川市马背三丁目,俗称“鸟之岬”的十乘寺食品社长十乘寺十三庄园遭人入侵。歹徒连开四枪之后逃逸,一名男性胸口中枪身亡,另一名男性左臂中枪造成重伤。
歹徒的犯案动机等详情尚未查清,警方正奋力调查此案。』
如此含糊不清的报道,居然能光明正大地刊登出来,看来报社这天很缺新闻,才把这篇道导弄出来充数。实际情况如何,自然不得而知,但通过这则报道,使得一般民众得知了十乘寺庄园发生的案件。
二十四岁的房东二宫朱美,不知是否也能归类为“一般民众”,但她至少确实是由这则报道得知这件事的。
不用说,她吓了一跳。十乘寺十三先生正是先前造访鹈饲杜夫侦探事务所的那名老翁。接受老翁委托的侦探,昨天下午抱着报告书前往十乘寺庄园,朱美当时目送他离开。而歹徒就在当天深夜入侵了十乘寺庄园。
啊!歹徒的真正目的,该不会是那一百二十万现金吧!
肯定是这样的,绝对没错,朱美如此确信。错就错在委托人刚好是经营食品公司的富豪,昨晚造访十乘寺庄园的穷侦探,看到豪宅就心生邪念,毫不考虑后果,立马在当晚行凶。
朱美冒出悔意,觉得自己过度逼迫他缴清房租,也是促成惨剧的原因之一。如果答应不收利息,或许就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唉,可是,就算这样……
居然为了区区一百二十万,私闯民宅实施抢劫,没想到那个侦探这么急性子!
满脑子只有这种想法的二宫朱美,肯定也是个急性子的女性。此时,那名急性子男性打来电话,给这名急性子女性,可以说这通电话来得正是时候,也可以说最不是时候。
“是我,鹈饲。”电话另一头的侦探,像要防止被旁人听到般轻声细语,“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话说……你看过报纸了吗?”
“十乘寺庄园里的案件吧?嗯,我正在看。”
“这样啊,那就可以长话短说了,总之,我现在暂时不能自由行动,你懂吧?”
“嗯,我懂。”因为警察正在找他。
“所以想请你帮忙,其实我是想拜托流平的,但他正被警方监视,不能轻举妄动。”
“天啊!”所以流平是共犯。
“话说回来,我想请你帮的忙是——”
“等、等一下!”二宫朱美慌张打断鹈饲的话,“犯罪我不接受,我不能站在你那边。”
“请你包涵一下。”鹈饲在电话另一头稍作停顿,“而且,在我看来,接下来想请你做的事,并不构成犯罪,因为你是房东。”
“那当然是犯罪,我怎么可以当共犯……啊?房东?”
“你是房东吧?”
“是房东,没错。”朱美愣了一下,“是房东又怎样,和这件事无关吧?”
“你是房东,肯定有备用钥匙。”鹈饲无视于朱美的困惑,继续说,“你用备用钥匙进我房间一趟,这不构成私闯民宅的犯罪吧。”
朱美语塞片刻。“你在说什么?”
“请你到我房里,打开办公桌的第一个抽屉。”
“里面有什么?啊,难道是手枪?”
“你是笨蛋吗?里面放的是医保卡!”
这瞬间,朱美以惊人的力量挂断了电话,朝着沉默的话机臭骂:“居然叫我笨蛋!说别人笨蛋的人才是笨蛋,笨蛋侦探!”
三十秒后,电话又响了。
“忽然挂掉电话太过分了吧?我耳朵好痛。”
“请不要为这种无聊事,打电话给我。”
“这不是无聊事,部分报销和全额自费差很多,光是房租就让我头大了,怎么可以再多付医药费?比起付医药费,不如把这笔钱拿来付房租,这样对你也比较好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医药费?”朱美看向手边的新闻报道,“你在医院?为什么?你不是在十乘寺庄园吗?这是怎么回事?”
“你也看到报纸上刊登的十乘寺庄园枪击案了吧?我是受伤者之一。”
“呃呃呃!”朱美打从心底发出惊呼,报纸上确实提到一人重伤,“所以你受伤了……还好吗?状况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我想吃哈密瓜。”
朱美哑口无言。“没人问你想吃什么啊!”
“抱歉,就当没听到吧。”
“我听到了!”
就这样,解除了一个误会,之后又产生了另一个误会。
三十分钟后。二宫朱美一手提着有一只巨大哈密瓜坐镇中央的水果篮,另一只手拿着医保卡,前往乌贼川市综合医院,这么做当然是为了探视“左手中枪的重伤侦探”。
二宫朱美到处寻找不存在的“左臂中枪的重伤侦探”,跑遍综合大楼各处之后,总算抵达鹈饲杜夫所在的病房。朱美在这里看见的侦探,只有右脚简单包着绷带,正悠闲地躺在白色病床上阅读《新宿鲛》。朱美一眼就看出自己被骗了,扔出医保卡厉声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