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朗极了。室内的暖气有些过热了,喉咙有种干渴的感觉。但是医生还是感觉有些冷,我想、大概是因为她是这间屋子的主人所以觉得这个温度刚刚好吧,因此我无法指责她的不是。
「原来如此,你还真是卯足了劲享受闲暇呢……但是,感受无聊也是学习的一个环节喔。」
尤其对你来说——我感觉她的言外之意就像在提醒我似的。
她在看上去很沉重(顺带很难懂)的书中发现几本漫画掺杂其中,十分在意那些封面折痕的程度以致眉间挤出了皱纹,即便如此医生依旧保持着沉着的态势回答道。
「只要一点一点地增加能够允许的储存量的话,在你成人之后一定会派上用场的。……嘛,虽然这句话从我口中说出来有些那个,你看、我应该还在成长期吧?年龄啊——还能用小姐称呼吧?不行么?虽说少女我已经不抱希望了,但……啊——过生日会让我渐渐奉献出自己残余的自尊心啊。」
毫不吝啬肢体语言的医生最后缓缓地抱住头感叹人生。之后,我如同往常一样险些做出不看气氛吐槽和碰触禁忌的行为。曾经,把妹妹当成小孩子看待那时也是(怎么说她也是小孩子阿,还算上我),马上就被揍了。对女人来讲年龄这个话题,是如同对我说我的名字一样,让人感觉不自在的东西吧,我偶尔会这样觉察到。
此时一定要改变话题才行。我想——想,把话题扯回原先的话题应该就OK了吧。
「医生还是小学生的时候究竟是怎么个无聊法呢?」
我首先见到的是她大人的模样,虽然我根本无法想象医生的小时候。那——个,她用略显成熟(我的主观)的脸背着双肩式书包,身高缩水到我的程度……。好的表现是珍奇,没错吧?吃了蘑菇就会变大的大叔(用复数形式也无所谓啦)最一开始还是小个子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的——吧。(银:超级的玛丽奥哦)
和我不失礼至极的想象成对比,是另一种平行的医生把原本放在头上的手抵到了下颚,发出「嗯——」的声音,那个样子就犹如正在倒带劣化了的记忆录像带。
「课程先不管它,午休还是满有意思的喔。像是到外面和男孩子一起玩躲避球什么的。快速干掉午餐,去运动场占场地什么的可是卯足了干劲呢……这是我还是少女的时候。而美。少。女。的时候呢……」
这位二十几岁的大人用很快的嘴在主张着什么。我觉得第二遍时她好像还添油加醋了什么,但我还是闭上了嘴巴。我的命也只有一条阿。
「我要说的就是那个,你现在是四年级而我是……毕竟都会长大,你大概高中生的时候我勉强被三十收容吗。哇阿——那真的是我么?没认错人?那个不是用第二代冒充我的某人的?……唉——第一代限定,真的假的!?」
如果我不在场,医生现在就有可能在床上来回打滚的说,她全身都散发着这样的苦恼。
我直直地观察着那名实况中的大人的身影,这时,注意到我的视线的医生发出「嘚嘿——」的声音,并浮现出完全看不出是害羞还是苦恼的笑容来。
「最近呢,发生了许多让年龄屈服的事情啊。同学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喔。那真是场恐怖的战斗呢。那之后要是没遭遇奈月的话,我险些把『还我高中』的申请书什么的喊出来喔。」
咳——败了败了哈哈,之后像这样犹如打开了高性能干燥机一般的咯吱咯吱的笑声在室内荡漾。这个氛围很难以和谐来判断,所以我也跟着她苦苦笑到。骗你的。
我从老早以前开始「笑」的这个机能就不再运作了。
明明不是不能体会到快乐的感觉的说,但脸部的肌肉就是不能做出反应。
是因为我还早十年左右的时间么,还是说我把大脑命令脸部肌肉的权利抛弃到哪里了呢。
「这么说来,御园在学校怎么样?稍微会说些话么?」
唔,一瞬声音卡在了喉咙。不怎么和其他人说话——就是这个意思。
我用「和她是不同的班级」作为借口,然后只把「虽然没怎么说过话,但在午饭的时间偶尔能碰到她」的事实传达给了医生。要是明年分班和她分到一起的话要怎么办呢,我考虑着鬼会笑着挥下金棒(求之不得一词的变形)之类的有的没的。
「哦」
「我总是从窗户看到她中午时分在校门附近慢慢踱步前来。」
而我也总是用眼睛和脸追踪着那个。迷恋一目了然。
「喔」医生的帮腔从方才开始就平淡的无味……她装的。是为我着想呢么,我修正下即将把自己放在主位的此类想法,总归还是问了一句。
「小麻由来过医院……」「那怎么可能啊。这比猫讨厌洗澡的等级还要高耶」「……也是呢」。话题到此没有能继续下去,于是我等待着医生说下去。
「阿,你差不多该滚了。今天还有下一位预约患者。」
目光一边追寻着表的分针,医生一边催促我回家。这是句良言,因此我安心了不多。
「我知道了。抱歉打扰你这么久」我背上放在地板上的双肩书包,再戴好帽子。
「好了好了,保重哦」医生挥舞着她的手。我也稍微挥了下小手行了一礼,然后出了屋子。……但,在那之前,医生把纸揉成一团的效果音和她的声音一起盖到了我的身上。
「话说,马上就是圣诞节了呢。你会得到礼物么?」
医生摆弄着挂在墙上的挂历,然后放出了这个问题。
「婶婶的话,我认为只要对她说就会给我礼物。」
「喔——你想要的东西是?」
「也不是特别想要……我喜欢甜的东西啦,就要圣诞蛋糕好了、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