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会想,如果我没诞生在这个世间就好了。
但是,我有妹妹。
同日同时看着同样东西。
同日同时有着同样感受。
就像将两面相同形状的镜子正对着,永远反射彼此一般。
没有我就没有妹妹。没有妹妹的话,我也……
假如否定自己会害妹妹也跟着消失,我……做不到。
我有资格与他人有所交集吗?
我有资格活着吗?
以前曾偷听到父亲独自说着这些话。
年纪还小时没有特别的感受。
但现在的我会这么回答:
既然活着,只能告诉自己有那个资格。
我会活下去,和姐姐大人一起。
有扇窗户。只有半圆形窗框与窗内映出的景色漂浮在半空中,我的脚没有着地。窗户位置非常高,有种用指尖凑近纸张,翻面后就飞走的不确定感。不久后,我了解到我正看着自我意识的内侧。
我在接近梦境的地方窥视自己的记忆。窗框像有意图似的锈蚀,没有钥匙孔。我看着窗外,一开始妆点景色的是旭日,逐渐变为黄昏。没有白昼期间。
小时候,我以为晚霞是宇宙在燃烧。
我和妹妹这么说后,她说想吃烤肉,所以我感觉到彼此感性的差异。
这时,正好在窗户的另一端看到我和妹妹的模样。我感到很怀念,入迷地盯着看。无趣的对话,司空见惯的晚霞,如今,我却期望着这份安稳能滋润干渴的喉咙。被刮开的橘红色渗入西方天际,火烧般的云霞零碎地散落在其中。在暖色系的温柔中夹带夜晚凉爽的晚风中,我替妹妹擦掉口水,妹妹忍不住爆笑出来。
假如我至少能忆起这些景色就好了。
但遗憾的是,在我醒来之后,恐怕就再也想不起来这些事。
我已经变成这样的人了。
移开目光,窗内变昏暗。再次窥探时,里头的景色成了一间打扫得很干净的公寓房间。比可以说是我们老家的公寓还新。我马上明白这里是哪里,感到恶心。尽管想要舍弃,但讨厌的记忆没办法舍弃。
这是2026年,距今七年前的事情。我和妹妹就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
我们被绑架了。
犯人是名相貌温厚的男子。不管是说话方式还是态度,都很容易潜入人的内心深处。也许是因为很擅长暴露出破绽,虽然抱有戒心,一不小心就会和他聊起来。
然后,那天来临了。
放学路上,我先被抓住,连跑来救我的妹妹也遭殃了。
我们被绑架到那间公寓,男人语气沉稳地对我们说明状况。虽然变态的说词我完全没在听,但似乎就是这名男子把我的身世告诉之前被我殴打的同学。他因为很在意那个事件,逐渐对我们姐妹俩感兴趣。虽说是感兴趣,他的眼神与行动中却只有单纯的兽欲。
我们的衣服、身体的自由及感官被剥夺了。
我的尊严与身为姐姐的自尊轻易地崩溃了。
监禁生活开始后,我老早就放弃抵抗,努力讨好男子,精神耗损,自我意识彻底混浊。即使之后像这样客观地回顾,也无法正确地理解当时的心态。
那片在黑暗中到来的深蓝色海洋,完全诠释了当时感觉到的印象。
身体被波浪吞噬,随波摇曳。不知道何时,意识的混浊成为常态。
和我形成对比,妹妹则是持续怒吼、嘶鸣、绝不屈服。她的心灵似乎比常人更柔软,不论是伤痛或痛苦,都能柔韧地承受一切,持续抵抗。
我与妹妹的灵魂也许进错了身体。
外表与父亲相似的我,内心却近似母亲。
笑容和母亲别无二致的妹妹,却继承了父亲的强韧心灵。
妹妹每一次都对犯人说:
『下次再对姐姐出手,我就杀了你。』
犯人每一次听到她这么说,都会大为兴奋。
接着一定会在妹妹面前奸污我。
我欣然接受了。
我认为自己会受到更残酷的对待,是因为我是姐姐,以为是因为自己比妹妹优秀。由于我更优秀,所以能承受许多苦难,且忍耐下来。因为这是姐姐应做的,而我就是这样的存在。事实上怎么想都是相反,但我若不这么相信,会无法撑下去。
而绑架犯的一句话,让我的小小自尊分崩离析。
光是想起,就令我眼前变得鲜红,布满血丝。
『妹妹比较舒服呢。』
2026年,我的世界崩毁了。
第一个来救我们的不是警察,而是自称侦探的男子。我那时早已丧失自我,而妹妹因为受到惨绝人寰的对待而失去意识,所以印象很模糊,只隐约记得他是个带着绿色帽子的男子。而犯人似乎抛下我们逃走了。
被救出来后,我们剩下的是扭曲的精神和残破的肉体,以及前端破碎的未来。
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