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啊!我死后还没经过半年啦。』
也是,但如果长濑在我死前完成修行的话,我多半会被痛揍一顿吧。
【如果阴间真的存在,我想害怕死亡的人应该会少一点吧。】
『但也可能会造成在现实碰上瓶颈的人失去吓阻力而纷纷自杀喔。』
【这也很伤脑筋。没有阴间比较好。】
随口说着违心之论。毕竟有阴间才令人放心啊。
『但是如果没有死后的世界的话,死了会如何呢?』
【嗯~……长濑不是知道这点了?】
『现实的长濑是知道,但是在这里的我并不知道啊。』
【这样吗?真遗憾。世事总是不能尽如人意啊,长濑。】
『……阿道想跟死者见面吗?』
【想见的人……不,我似乎到处惹了不少怨恨,可以的话我想避免会面。】
差点掰指头计算,想想还是作罢。接下来彼此都没开口,度过一段倦怠的时间。说是时间,不过基本上这不存在于梦中吧。我踹了地板,连同椅子向后倒。种种物理法则似乎从现实输入至梦里,我匡啷匡啷地摔倒了,而且还很痛。
但比起理应直接受到冲击的背上,不知为何反而是腰部与后颈部更痛。并非突发性,而是逐渐渗透般的疼痛。倒地的声音随即穿越我身边,蒸发似地消失了。我维持这个姿势静静地躺着,开始连自己是否躺着这件事也逐渐模糊,眼前逐渐发白。
但是与视觉相反地,耳朵深处似乎传来一阵阵咚咚咚的跳动声,维系着我的知觉。我试着以眼睛追寻那股跳动声,呃,虽然实际上办不到,但我试图让眼珠子左右转动瞪视,就这样,脑子也开始活络起来,天花板再次变得明确,喇叭声也随之嘈杂刺耳。虽然声音依然不正确,但大体听得出在说什么了。
对于喇叭放弃职责一事,我也勉强能露出苦笑了。
【呐,至少告诉我一件事吧,阴间有重力吗?】
将想到的问题直接说出口,『唔呣?』长濑的人影歪头不解。一倾斜,看起来就像是随时会崩解掉落,消失在地上。不明确的人影惶然不安地动个不停。
【我在想,如果阴间没重力就好了,这样一来就能飞上天了。】
『呃~……但是,那样真的算飞行吗?那只是自己浮起来而已吧?』
【但总比掉落好吧?】
『论点偏离了啦。』
果然这个长濑比标准长濑更聪明,吐嘈很精准啊,我觉得有点有趣。
【能在天空飞行的话,一定很多事都会变得很愉快吧。】
『咦?难道说你每天都活得不怎么愉快吗?』
【有小麻在,也算满愉快的。但我想要更多戏剧性的变化啊。】
『满愉快还不够满足吗?你真是个奢侈鬼啦,奢侈是大敌啦。』
你是哪个时代的人啊?被人宣导要节约,我反而很刻意地夸张大笑了。我的笑声经过喇叭传出,像是被切成一段段的,听起来非常聒噪。啊,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平常不笑比较能受女生欢迎吧,我发现了这个不太重要的事情。虽然是开玩笑的。
【虽说,就算能飞……也离不开地下室吧。】
原来如此。这个房间的宽阔程度,跟「那间」地下室或许有点相似。当时是在黑暗里所以不是很清楚,不过「那间」地下室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我的肇始之地。若是再加上窗户的另一头,尺寸应该就刚好相同。
【原来如此,已经深入内心了吗?】
那个空间在小时候的我看来,应该会觉得更宽广一点吧,但是却无路可逃。不管逃到哪里,都会被彷佛恶意的具体化身所压扁。唉,总觉得一想到这件事我就又头痛起来,呕吐感也不断涌上,但是在梦中能吐吗?体内的微生物也会作梦吗?
我现在真的是在作自己的梦吗?
【……………………………………………………】
不,这应该没有必要描写……总之算了。
即使能在被围起来的世界飞行,也会瞬间就撞上天花板而结束。
所以,为了要变得幸福,我真正需要的不是飞天的能力。
而是打破又黑又硬的厚重墙壁的力量吧。
……不管是哪个能力,还不都得是Z战士才办得到吗?这个要求也太过分了吧。我握着拳头感到愤忾。
『哎呀哎呀,你似乎也是烦恼多多嘛。』
长濑对我开口。不,与其说长濑,更像一开始那个语气装模作样的家伙。
『只不过,你所抱持的种种疑问,我想再过不久你就能知道答案了吧?』
【为什么?】
依然躺着的我抬起头来看窗户,长濑的影子彷佛溶解般逐渐变小,像蜡烛一样,只有头发的部分摇曳,其他愈来愈萎缩。仔细一看,连分隔两侧的墙壁也产生了裂痕,显而易见地向我宣告这个空间的结束。梦又将迈入尾声。
眼见结束到来,逐渐崩坏的长濑对我露出嘲笑的神情。
她的笑法实在……实在是很讨人厌啊。
跟「那家伙」的笑法可说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