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懒懒地摇头。
「毕竟被人不负责任地叫你加油也很困扰吧?」
「嗯。」
我点头,汤女也点头。但是,话题并没有在此结束。
她缩着下巴,举起眼来,聚精会神地凝望着我。
「……但是从刚才起,你就一副很希望别人要你加油的表情呢。」
「这……」我用手摸脸颊与鼻子自我确认,「没这回事啦。」依然是扑克脸啊。
「你这张脸迄今骗过多少女人?」
「吵死了,我的谎话很差劲,没有人会被我骗啦。」
我能骗的就只有一位女孩。
「有谁相信骗子说的『我没骗人』呢……姑且不论这个,回归正题。既然你现在能清楚说明自己的状态,就表示脑袋很有条理嘛。别嫌麻烦,想做的事就去做吧。你的确算颇不幸了,事到如今还谦虚也没有用喔。」
……结果还是给了我忠告。汤女意外地很爱管闲事。
毕竟好说歹说,她昨晚也让我留宿一晚。
「……想做的事吗……」
即便下定决心,我还有时间解决吗?
相反地,这次我没有自信脱离已启动的回圈。无论是抱着多么高洁的决心出发,在跨越日期的瞬间,脑子又产生变化的话,或许我将会第三次陷入与幻觉的对话之中。我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走回头路了。
我真的能办得到吗?能够彻底完成想做的事吗?等一切都结束了,我能够回到不疯狂的日常生活吗?怎么想也超不可能啊。我现在的心情如假包换,但我无法保证二十七小时后依然如此。不管如何挣扎,当下的决心也只成为暂定。
「……即便如此……」我不想对现在的自己撒谎。
很不甘心。
我觉得很不甘心。这是我最初的想法。
也觉得悲伤。
亦觉得愤怒。
甚至有明确的杀意。
我明白这些都是由我内心涌生出的情感。
但是这些情感想要一口气向外宣泄出来。
如同红苹果的内侧,无数只无数只无数只无数只无数只虫子想一起钻出般。我害怕自己被这些虫子冲破,所以用名为「忘却」的刀刃插入身体。
刀子现在插在我身上,虫儿被利刃贯穿身体。
我的情感的真面目是虫子。从我幼年期开始,总是用虫子来譬喻情感的交缠纠葛。用我过去厌恶的、难以理解的生物来比拟。这样的想法让我成了一只工蚁。
虫子们迄今不知被我或周围刺穿多少次。
但就算如此,虫子仍然没死。它们舍弃了被切断的身体,只留下应当存活的部分,随着时间经过逃离刀刃,又蠕动起来。「第一天」就是出现这种症状的日子。
虫子要求解放,向我这个宿主要求。
我现在想把身体交由虫子们处置,想顺从虫子们的意志过活。
但是,如果我拔起插入心脏的刀刃,囤聚的血液将会喷洒而出。
心灵的血液。
如果全都喷洒光了的话,我会变得怎样?
变成心已死的弱小生物吗?
好可怕。
好可怕。
人们害怕虫子,不就是因为心无所感的缘故吗?
「……呕恶。」由于太过害怕,胃液涌上了舌尖。
……我不需要翅膀。但是,趁我还是个人类时——
请给我比财富与名誉更抽象的事物。
「你决定好了?」我抬起脸的同时,汤女用如同游戏中确认讯息速度的话语般,缺乏起伏的语气问我。
「嗯。其实打一开始答案就确定了……为了我的——算是什么呢?暂定为朋友好了——为了吾友长濑的灵魂名誉,也为了其他被杀者的心灵祥和……大致如此。」
「你的话太抽象了,听不懂你想说什么。」
说得没错。但是全部,我每一回都会将之实现。
我的世界已经失去了够多的希望,要从底层找到期待并不困难。
如果小说化现象是真实的,我早就煞费苦心地实行原本很简单的那件事了。
就是活在现实中。至少在解决事件前,我不想再让心情悬在半空了。虽然很困难。
「如果说得更具体一点,那就是我想对犯人做出相同行为。」
在我良心不发疼的范围内——当然是骗你的——
「哦~」汤女平淡地回应后,「啊,对了对了。」很做作地补充说明:
「那个人不是头脑反应不好,就是个性不拘小节。」「是吗?」「他无法理解『人左内ノ木刂 千八日』的意思。」
「……噢,佐内利香吗?」硬将汉字拆开来念而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