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近痛楚的幸福的歌喔(注:出自MISIA的歌曲(忘了如何飞的小鸟))。」
汤女的说明很抽象,但我随即发现那是歌词。
「你们不是一家人都茧居族吗?何时学会的?」
「桃花听到歌唱节目播这首歌,把它写成乐谱。我靠她的乐谱练习。所以或许有几个音符是她自己改编的吧。」
叮叮咚,汤女边用声带模仿竖琴演奏的声音边说明。喔……桃花原来有音乐的才能啊。望着身为姊姊的茜的表情,依然跟乌龟在一起笑咪咪。
看着她,开始觉得无法憎恨任何人似乎是件不错的事。
「对我而言,痛楚就是幸福啊。」我边回答,边请她告诉我歌名。
听到歌名,我微微扬起嘴唇。什么嘛,害我差点笑出来。
是在讽刺忘了如何飞的小麻雀停在我身边?很遗憾地,我还没忘记如何飞喔。我仍知道人类能简单实行的飞行方法……不,或许现在办不到。
要是办得到,我早就跨过公寓阳台的栏杆扶手,一跃而下了。
「但是听完你的故事,我在想……」
汤女故作神秘地闭上嘴,对我送出秋波,督促我接下去。
「……什么啦。」
「你比一般人更脆弱呢。呼呼。」她装出觉得很可笑的模样。
「……………………………………」拜托别这样嘛,干嘛直接戳在我的痛处。
我也有所自觉,才故意不提的呢。
我知道现在的我并非恢复冷静,而只是回到「第一天」罢了。这是第二次回归。得知长濑死去的当天我很冷静,有如现在,很正常。但是从第二天起,我开始失去景色的轮廓,变得无法不确认识现实。
我刻意不抵抗这个变化。渴望疯狂,努力让疯狂不停轮回。结果就是这种延命装置让我重生能力不高的心灵多活了一个礼拜。
但是今天我发现了,失去麻由的我无法继续回圈下去。
而且也惊觉能碰面的朋友一一消失的现实。
「我……」以一一杀死朋友的杀人魔为对手,「该怎么办才好?」
「咦?你打算行动吗?」
汤女装出意外口吻。明明没有兴趣,却愿意听我倾诉,不由得产生她或许是个好人的错觉。人啊,在胆弱的时候受人善待,真的会一瞬间就被攻陷了呢。
「一旦冷静下来,就会受到焦躁感驱策,总觉得不做点什么不行。」
能监赏汤女钢琴演奏的此时此刻,真的很宝贵。
因为她的演奏时不时走音,不至于让人完全平静下来。
「又不是你直接下手的,为什么你会感到责任?」
「……因为我的目标是美化委员长的宝座,必须在这种地方宣扬责任心。」
骗你的。啊—这种感觉有点令人怀念呢,是恢复正常的徽兆。
「换做是我,就算是我杀的也会佯装不知喔。」汤女小姐,您也说得太光明正大了。
说不定大江家的事件就是她下手的吧?虽然只是我的胡乱推测……嗯,但这才是身为杀人犯的正确态度吧。
要是冷静地如此开玩笑,会有人愤忾地说:「真是个胡来的家伙!」吧。
「我没办法像你分得如此清楚。也有人因心思太复杂而活不下去啊。」
「所以一旦悲伤,就得一直哭泣下去?」
「……我身边的人大多以跟我交换生命的形式死去。因为他们死去、被杀,所以我才得以活下去。看来很不幸地,我这个人不仅牛、猪、鸡,还得靠着消耗其他人的生命才能存活。明明我不是在食物链中位于人类之上,却光是为了存在于这里,得靠别人支撑。」
所以我需要别人。需要别人的「不幸」。
「但是没关系,我除了接受这种情况别无他法……就跟看过粉红小猪奋斗的电影(注:指1995年澳洲电影《我不笨,所以我有话说》)后,是否能摆脱不想吃猪排饭的感伤一样……对我而言就是如此。但是没关系,因为我已经决定如此过活,所以能够积极地对这种部分闭上眼睛了。决定曲解,正视事实』的意思,心无旁骛地只看着未来。」
汤女不回答,而是继续演奏着钢琴。啊,刚才明显弹错音符了。
「但问题是,死者换得的并不是我的生命,而是纯粹的负数。我对这种状况毫无抵抗力。他们因我而死,却什么好处也没得到。所以我才会对我那笨哥哥的死……那么地动摇……」
说不定,这才是真正的「死」吧。
一切好处也没有,仅存在着减法,等号不成立的纯粹丧失。
一般人很坚强,明明得体验无数次这种死亡,却能正常过活下去。
我对于这种相当于纯粹丧失的死亡一点抵抗方也没有。
汤女即使在听我说完后,依然不张开嘴唇,而是优先挪动着演奏的手指。茜楞楞地看着我,但保持沉默。她变得比过去更会看场合了吧?
「我没什么话好建议你。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弹钢琴。」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型成为孤傲音乐家角色了?」
「你很烦耶。」汤女宛如一脸厌烦地要避开二手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