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哦……」很想问恋日医生还打算在自己房间跟家人战斗几年,最后还是忍住了。
「然后啊,后半的难度变得很高,或许该说很麻烦。但总觉得都玩了五十年左右,又很在意剩下的内容,不得不继续玩下去。游戏中盘的事件真的有点少呢~」
开始抱怨起游戏了。虽然是我先提起的,但要炒热这种话题,双方都需要充分的预备知识。所以理所当然地,什么也不知道的我只能一副「的确是呢」的表情,不停点头。看着医生兴致高昂地聊开来,意外地连我也变得兴奋起来了。大致上是骗你的。
「然后啊,因为这个游戏要战斗一百年,所以当然世代也会交替。例如说雇用新人啦,同伴间结婚啦,生下的孩子成长后进入骑士团等。」
「喔……很像那个嘛,呃,就是那个。」想不出适当的例子。
「角色身上各有成长期与巅峰期,以及衰退期的年龄。这有个人差异,有些人成长期很长,也有人巅峰期超级短……看到这个就开始觉得,我是不是已经进入衰退期了呢?诸如此般,令人觉得很不安啊。」
医生说到最后,失落地垂下头来。记得某个教师也曾叹气说过,游戏太有趣而讨厌起现实来了。在学生面前抱头苦恼的样子令大家觉得很困惑。
「有件小事想问一下,医生玩的是战略游戏,为什么手指会磨破皮啊?」
「啊,这是因为啊,碰上危险时总不小心就连按起按钮嘛。」
如果说「你的人生也很危险,一年到头都连按按钮很辛苦吧?」也许会被她用锻链过的拇指在我的喉结上连按吧,所以我把话吞了回去。恋日医生抬起头,又开始玩弄拇趾。
「丢出神奇宝贝球时,在结果显示前,我也会常不自觉地连按起来呢。」
「啊,我懂这种感觉,咪兔(me too)。」
本想开玩笑说「尼兔(neet too)」,但想了一想,怎么能在错误的地方赌上性命呢?「果然啊~就说只静静地等候结果出炉是不行的,要自己动起来呀。」说完,恋日医生满足地点点头。我又觉得也许该在这里赌上性命了。
「然后啊……唔,都是你害的啦,话题偏掉了。本来不是在讲你的伤势吗?」
「我们有聊过我的伤吗?」这伤势太单纯,没什么好说的耶。
「我看你一定又鸡婆插手管事才受伤的吧?」
恋日医生以食指边戳我的腋下边扭转。虽然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我觉得医生的手指非常漂亮。指甲形状很匀称,带着樱花般的粉红,手指本身也很细长。以前她曾经洋洋得意、炫耀似地声称:「因为这是完全不做家事的懒惰鬼的手嘛。」我想,我现在能理解她的那副抬头挺胸、志得意满的样子的意义了。
不管现在或过去,医生都是我的憧憬。姑且不论这个,该否定她的猜想了。
「不不,被插的人是我啊。」只不过不是手,而是小刀。犯人还快刀斩乱麻地将我的人际关系解体,把我的几个朋友变得毕生碰不了面。饶了我吧。
「是喔~」医生连同椅子靠近我(灵巧地在椅子上跳动,挪移椅脚),把脸凑近。在医院的普通病房被穿白衣的医生凝望着脸,不由得令我回想起过去。脑袋感到一阵麻痹,门牙后方沾附起苦涩气息。
「嗯,这次看来不是谎言。你真倒霉呢。」
说完,一如过去,医生伸手抚摸我的头发。也许由医生观点看来,我跟过去也没有什么差别吧。老实说在我的观点里亦是如此。
医生对我而言永远是医生。
自认识以来一直维持联系的,八成就只有医生跟叔叔夫妇。
「什么『这次』嘛……我平常也从不说谎耶。」
「啊哈哈,好棒的搞笑。」
医生真的一脸无趣,彷佛想说:「在这暑气犹存的季节里,感谢你让我的情绪一口气冷掉」的样子,完全在我的料想之中。这并不是骗你的——不如此坚称似乎不太妙。毕竟自宣言以来只经过三行左右。唔~上面这句话在讲什么我搞不懂耶。这也是小说化现象造成脑子纸张化的弊害吗?「继续浅薄下去就伤脑筋了」的意思。
「你老是说谎,却一点也不会愈说愈高明的地方是个好孩子。」
「……原来没有变得高明啊。」
「嗯,你的谎言很拙劣。」
这算是种批评吗?我获得一个跟「你老是在睡觉」一样,难以判别是褒奖或批评的模糊评价。但是至少医生似乎对此挺得意,露出愉快的表情。
用手指像鸟啄般夹起我的几根头发,在指腹上娑摩后,医生扬起了嘴角说:
「我来替你做心理谘询吧。」
「喔。」
「我现在是个无照密医,本来很想跟你索求几千万的医疗费,算你免费好了。」
不,你现在还有执照吧?只是没有工作而已——彷佛看穿我想如此吐嘈,医生以像是在测体温的动作把手贴在我的额头上,要我闭嘴。医生的掌心冰凉得洽到好处,使得充斥于我额前的白色薄雾逐渐凝结成固体。
「那么,第一个问题:你现在有点疲倦了。」
「医生,这是脑筋急转弯吧?」
「别管那么多,回答就对了。」
「问我关于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我最近精神非常好。」
「质疑。第二个问题:你最近碰上非常痛苦的事。」
「能跟医生见面,我觉得无比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