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的不是你啊。
是刚才站在夏实身边的那个男人。看起来似乎与儿子年纪相同。身体瞬间向后仰,明显表露出拒绝心态。男人……或者该说小鬼也瞠目结舌地发愣。夏实在他身边背对着我,察觉小鬼的反应而Z头。
「啊~!臭老头,你什么时候绕到我背后了!你是忍者吗!」
「你才是啊!你刚才消失到哪里去了?该不会从窗边移动了吧?那很危险,会死喔!你这个笨蛋!」
彼此边对电话怒吼,边出现在对方的视野中。这次夏实不打算逃跑,取而代之离开现场的是清洁人员与推车,地毯上则有帽子与男人与窗外见过的白猫圆滚滚地缩在那里。究竟这空间里,短短几分钟内有过何种交流,着实难以想像。夏实忿忿地挂断手机,小跑步到我身边。
「变态!」
「干嘛突然骂我!」
「世人对跟踪女儿到旅馆的老爸都这么叫啦!」
「不对,反而相反!明明是我先来,你后来才到的!」大概是!
「还不快点放下电话!不然就听不清楚我的声音了吧!」
「你的声音那么吵,我还没老迈到听不清楚好不好,你这笨女儿!」
真是混蛋!虽然对自己身为父母却摆出这种态度是否恰当感到疑问,但停止不了!
「呃,两位都冷静一下。别在走廊讲这些,要谈去房间谈嘛。」
女儿的男友从旁介入仲裁。面对他与其说是不爽,更多的是困惑的情感。
度过黑暗学生时代的我缺乏当事人经验,不知该以什么态度面对他。能跟妻子相遇,我真的是太幸运了,由衷感谢创造出过程的事物。
为什么能跟妻子相遇呢?那是由无数人类营造出的潮流所带来的偶然。
所以我的感谢不是对神而是人类全体,感谢你们让我与妻子相遇
「那么就到我的房间好了……爸爸也一起。啊,不对」
「谁是你爸爸?」
试着用老爸的老套反应回应女见的男朋友。但是实际上说出口却感觉很白痴。
特别是在旅馆走廊这种状况下,更显得如此。小鬼一边变得畏怯,一边窥探夏实脸色。夏实一脸厌烦,用「怎样都好啦」的表情同时瞪着我与小鬼。
「你这么想说话就找地方啊,我都可以啦,臭老头。」
「……嗯。」我脸色沉闷地回答,但是……
我跟女儿能冷静对话的地方……咦~在旅馆里吗?
若说这里的话,就……只有那里了嘛。
山名美里(企图自杀的人) 下午4点10分
回到房间,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拿起电话。
刚才在外头看见对手机铃声有反应的猫,我似乎也受到了影响。
拿起房间装设的电话听筒贴在耳朵上,感觉耳朵很久没被异物碰触了。触感无机而冰冷,过去体验过的小鹿乱撞或紧张得想吐的心情、手指按下按钮前的颤抖等,早已荡然无存。连呼出的气息都很干燥,索然无味。
把果汁罐放在桌子旁,手指拨打按钮。哔啵哔啵呜叫的声音不迟疑、不停滞。很快地按完之后,右手无力垂下。仔细一看,从手腕到上臂之间,一点粗细变化也没有。手臂上感觉不到肌肉的跃动感,可说是欠缺气力的象征。
等候通话对象接听。等待之中,视线朝向窗外这个房间内唯一美丽之处。太阳还没西沉,照亮对面的大楼。几许泛黄的光芒为眼睛深处带来了颓废感。我喜欢在这个时间带到外面散步。只要抬头看着光,就想摇摇晃晃、没有目的地徘徊。也许夕阳也隐含了僵尸光线吧。
「……没人接。」
我喃喃细语。一瞬想着,如果都不接就开始自言自语算了。
不可能有人接听,因为这是男友的手机号码,现在已成了空号。要是真的接通,就得怀疑这间旅馆本身是幽灵吧。
「……啊。」想到一件事情。带着手机自杀的话,该不会变成鬼电话吧?我不知道男友现在住哪里,但他惨遭杀害时身上应该带着手讥。因为在推断死亡时刻的前几分钟他还曾经传送邮件给我。「我刚到车站。回家后会打电话给你。」内容像这样。我将手机放在房间中央并正座着,有如苦等点心不断摇尾巴的狗一般雀跃。等了十分钟。毫无疑惑地等了一小时。等了两小时,猜想他或许是睡着了。等了三小时,开始担心他是否遭到意外了。
等了四个小时后,得知他的尸体被发现的消息。没打电话的理由很简单,他没能回家,所以也无法打电话,如此罢了。我……那时哭了吗?那一阵子不觉得有活过的印象。我一直盯着电话的液晶萤幕,没电了就充电,不断反覆。第一个礼拜家人尽量不打扰我。但当第二个礼拜也是如此时,家人不得不关心起我来。
可能是姊姊自杀的过去在双亲脑中苏醒了。其实那时候我并没有特别想死,因为我连寻死的力气也失去了。
又开始上大学是在听说杀死男友的犯人被抓到之后。逮捕犯人的是经常在当地电视台演出,穿着比起刑警更像犯人的横条衣服的女人。她有一张温和的笑脸,看起来比我还年轻。
犯人据说是在地的高中生。没有更进一步资讯。只不过在中年妇女闲言闲语等级的传闻中,那名高中生是十年前绑架事件的被害者。
在大学教学大楼里的电视看到这则报导时,我抬起痴呆的脸,一副「……那又如何?」的态度。被人栽种的豆芽菜再怎么阐述世间真理,也改变不了「会被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