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一点,拚命挣扎本来就是理所当然。
动起来吧,付诸行动吧。姑且放弃思考优先顺序或危险度的问题,总之先动起来。
手从脸上移开。用力握紧拳头,指甲凹陷入手掌里。
拖着脚尖在地毯上踉呛地向前走,来到自动贩卖机旁,从女子手中拿起果汁罐。「啊……」担心果汁被抢走的女子慢吞吞地伸长了手想抢回来。仉我在她的手伸来前打开了罐子拉环。递还果汁,说:「还你。」
「啊……」女子又再次短呼一声,双手捧着罐子收下。「谢谢……」她小声向我道谢,开始小口小口地喝起来。女子的动作令人联想起动物喝器皿里的水的模样。
「喂。」我开口,女子仍然没有站起。
「嗯?」
「虽然跟你只相识一小时左右,但有件事想拜托你……」
「喔……」
「就是,如果我又逃回来的话……请让我躲进房间里。」
窝囊人想鼓起勇气,就该先确保退路。否则当被迫上绝路,在慌张之中被击溃就完蛋了。虽然若能在那时做困兽之斗反而很帅气。
女子没有回答,抬起头,动也不动地看着我,像是打量我似地凝视我。看到一半,或许是蹲累了吧,她半蹲起来摸摸脚踝。
「拜…拜托你了。」
我再一次向她拜托。最近连工作上也很少向人低头了呢。
女子由罐子开口凝望罐内摇晃的橙色水面,不久——
「好啊……只要我没刚好外出的话。」
女子到最后依然是事不关己的态度,不过她答应了我的请求。
「谢谢。」我表示感谢,决定先追上夏实与男人。因为我觉得现在只有这个问题能够解决。虽然我也不知道这还是要跟女儿见了面,说些什么才算是解决问题。但回头一想,能与她沟通就已经算是向前迈进一步了。
……话说,我抱着的问题是什么?最重要的是「1701」号房,接着是旅馆碰见的女儿,最后是打算自杀的女子。依照优先顺序排列问题,这些就是我被赋予的难题吗?怎么看,每个都不像能够轻易解决哪。
朝向电梯前奔跑,路上与刚从与电梯出来的女孩子擦身而过「……唔咦?」转身确认女孩子的脸孔。是那个从窗户探出身子看我的女孩子啊。女孩子感觉到我的动作,也跟着回头,「哎呀呀。」很刻意地表现出讶异。忍着笑意的眼睛与嘴巴不停颤动,丝毫没有对可疑人物的畏惧心。我担心她是否已经通报警卫了。
女孩子试图用唇语传达讯息给我……但我不会读唇术。用眼睛示意「我看不懂」,女孩子则仿佛想说「不会再说第二次了」地回头,快速离去。虽然很想追上问话,但她同伴绿帽子男一直盯着我。我只好又回归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追上女儿的行程。
冲向走廊转角,手扶墙壁作为缓冲转向左方。夏实他们逃向了这里。下定决心,用老花眼愈来愈严重的双眼看清整条走廊,但走廊上一道人影也不存在。「……唔。」他们的房间就在这里的可能性不低。但是……房间……住宿……这层楼是双人房……哇~好复杂。我该不会目击到了原本不该看的东西吧?且刚才夏实不也明显误解了我?虽然妻子已经死了,严格说来我并不是外遇……呃,问题不在这里。走廊上只见一座快到使用期限的老旧灭火器与堆上打扫用具的推车。此外就是堆在推车旁的床单与干净浴巾。转过头来,睁大眼睛寻找另一边的尽头。这条走廊上没有自动贩卖机,而是改设置了一台能吐出冰块的机器。这台机器叫做什么啊?制…制…冰制……不对!注意力放在这种地方干什么。重点是夏实的房间在哪里才对。
我没打算当偷窥狂,但是身为爸爸不能让女儿一直误解下去。而且我也不是顽固老爹,女儿要跟谁交往我都无所谓……才怪,但至少该让我跟那个男的谈谈吧?
那孩子的家人只剩下我。即使洋相尽出,也要连同老婆与儿子的份关照她,这就是我这个父亲的责任。女儿啊,你还没成年,就让父亲照顾你吧。
「……嗯?」说不定推车里有空隙可躲?看着看着,突然在意起来。推车外挂着布,看不见里面。我觉得很可疑,但是当为了确认而接近时
「客人,有事吗?」推车旁的房门打开,清洁人员现身。由缝隙间瞥见房客的脸。我彷佛想恶作剧的瞬间被抓到的小孩一般,屑部大大地颤抖了一下。「不,没事。」我离开推车。清洁人员俐落地把床单与浴巾放上推车,握住把手,「抱歉。」并对我点头致意。接着用力推着推车,走向电梯。推车上的小轮子在地毯上描绘出四道轨迹。假如他们躲进里面,清洁人员推动推车时应该也会立刻发现异常吧?
看来他们是在房间里。这么一来剩下的手段就是……
敲全部的门,每间房间都打探的话一定能发现吧。只不过,这种事我办得到吗?长期养成的常识与羞耻心在抨击我。的确,就算个人感觉不同,但要在自己的常识外行动很难受。会受到就像在寒气中全身起鸡皮疙瘩、内脏翻搅在一起而痛苦不堪似地无可余何的压力所侵袭。
……但是走廊并不让人觉得无边无际。
比起走在窗外,在这个走廊上移动有什么好犹豫的?
今天那有如马戏般的移动成了一个好经验,能让我在痛苦与恐怖的天秤上衡量。
我握着拳头前进。穿过灭火器、清洁用具与床单,迈向走廊的尽头。
最深处的房间是「1784」号房。
下定决心,敲敲门。用手指的第二关节敲了两声后,我发现了一件事。
打电话给夏实的手机不就得了?
就算得先解决我今天忘了携带手机这个问题,这也是个有效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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