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知道。」
「所以说得经常咕噜咕噜,哗啦哗啦……等等的吧~」
咕噜咕噜是用杯子喝水的动作,哗啦哗啦则……「这个动作最好别在别人面前做出来。绝对没骗你。」「我想也是。」哇,很难得地女子貌似觉得不好意思,苍白的肌肤染上朱红色。至于她做了什么动作,我被她尽情使用全身来表现所感动,所以请容我保密。
「那么,改用呕吐来表现哗啦哗啦的话~」女子模仿用拳头揍胸口的动作辩解。
「这个也有点问题吧?」
「真的吗?」
「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我向站起身的女子提出同行请求。
我开始怀念起在宽广陆地行走的感觉了。很思念。况且能到自动贩卖机附近,也可以顺便观察「1701」号房前的状况。我想应该没人在,但还是有点在意。
同时,也因为我推测不出事态今后将如何发展,需要更进一步的讯息。
「是没关系啦……但是……」
女人低着头,表现很难开口的模样。在地板上画着圈圈。
「有什么问题吗?该不会是……啊,怕被人传说是外遇情侣,会觉得很丢脸?……之类的面子问题?」
「不,我只是在想,你身上有没有带钱而已。」
「原来我在你心中可怜到这种地步啊……」
可怜归可怜,但并不是那方面啊……希望如此。不过在「1701」号房连续出包,现在也的确一贫如洗。为什么会陷入这种赤贫境界呢?
虽然我很烦恼,但谁都别告诉我答案。过去就是自己回顾、思索才有趣啊。
于是我们两人一起离开房间,我这次总算成功地由走廊这边离开旅馆房间了。
这是平常人在一生当中绝对体验不到的特殊解放感吧,我在满足感中眉开眼笑。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想自杀,这个女子也真大胆,竟然敢跟我这个尚未摆脱可疑身分的人走在一起呢。
我对于女子因欠缺思虑而来的胆量惊叹不已。事情或许真的别想太多比较好。逐渐产生「根本用不着经常回想过程嘛!」的放弃心情。
在走廊上拖着右脚走路的女子对我说:
「你女儿还活着吗?」
「嗯,超有精神喔。甚至能把我揍倒送医院呢。」
看,刚好就在那里……「……………………………………」
……………………………………对方眼睛与我相对,也僵住了。
这表示,看来已经不可能用相似的人这说法来瞒混过关。
世界暂时停止,接着只有女儿以快转的方式加速起来。
「唔嘎!臭老头!」
半年没见面的女儿夏实,跟年轻男人相依偎地站在电梯前。
男人一脸呆相,但我恐怕也变成了跟他像是照镜子一般的愚蠢表情吧。
……救救我啊,孩子的妈!赐给我勇气与智慧与女儿不讨厌的身上气味吧!
「夏实……你…你…竟然带男人…上旅馆……!咦?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连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话中的重点在哪里。真没想到这种我老是在公司里斥责的,缺乏焦点的说话方式会由我自己口中说出,可见真的很狼狈吧。
夏实脸上带着最后把我在玄关揍倒时的愤怒表情吼叫。彷佛连空气也畏惧地震动、退缩起来。她的话语所经之路被铺上了红地毯,列队欢迎。
「你自己还不是带女人上旅馆,可真受欢迎啊。你这臭老头!」
嘴巴不干净在这半年不到的光阴似乎都没有矫正过来。几个瞬间我差点放心了。
「啊,不是,你可知这位小姐是……」语尾变得像微服出巡的大臣在介绍公主一样,就连手势也是手心向上,彷佛在赞颂一般。至于公主本人,则是有如在砧板上等着被料理的沙丁鱼,呆呆地望着事态发展。
彷佛连主张「跟我没关系」也嫌麻烦,可说怠惰到极点。
「啧!」夏实大大地咂嘴一声,扯着隔壁男子的手。而后转过身,从反方向的走廊消失了。与她年纪小时,稍被责骂就反抗哭泣,关在房间不出来的逃避方式如出一辙。
现场剩下一名金发男子,脸上带着如同刚刚监赏完一出上流戏剧,准备由剧院踏上归途般的清爽表情耸着肩。
与夏实的离开几乎同时抵达的电梯里,戴着侦探帽子的男人与穿红鞋的女孩子睁大眼睛,讶异地看着突然由眼前跑开的年轻男女。
我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在出大太阳、适合晒衣服的好天气里出门散步,却碰上台风与从山上下来出差的山贼,全身的衣服代替钱包被洗劫一空。原本如海藻般悠哉摇晃的高昂兴致全被连根夺走,徒留混乱在心灵表面授粉。
现场唯一付诸行动的女子啪哒啪哒地走向自动贩卖机,同时小声地说:
「你似乎很困扰呢。」
这是一段充分表达了以她而言,算尽全力关心我的立场的好句子。
我也好想学习如此缺乏责任感的态度啊。
花咲太郎(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