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怀疑他们。少女则是把我当成与二氧化碳同类,眼球一动也不动,贯彻面无表情的态度。甚至让人产生她只是少年的穿着打扮的一部分、只是种无机物的错觉。总之两人都欠缺生物的感觉。
这么说或许有点过分,我觉得他们是在能力以外的部分「没被造好的人」。
我乖乖听从要求,把卡片交出去真的好吗……只是,此时令我犹豫的并非正义感,而是自我保护的念头。但若是拒绝,又可能会引起纠纷也是事实。
「那就还你吧——这么讲似乎也不太对……语言真困难啊。算是失物招领吧。」
结果,我的危机感胜过了怀疑心,我老实将卡片交出去。在把卡片递给少年空出的右手时,穿上红线的左手进入了我视界的右方。近距离一看,让我联想到国中的家政课。我曾经想像使用缝纫机时不小心把手指放进去的话应该会贯穿吧,没想到多年后的现在竟能看见实际结果呢。这是一种惩罚吗?还是爱情证明?
不管如何,既然敢光明正大地亮给众人看,这对精异情侣(这是什么词的简称,请自行推理)肯定是活在与平稳安祥相反的位置上吧。
故事的主角是否得是这种异常偏颇的家伙才有趣呢?
「这种场合,要拿出一成作为谢礼也有点难度,所以就请收下这个吧。」
少年用拿着卡片的右手摸索口袋,换成他把某种东西塞到我手里。来不及经过确认手续,那东西就直接与我的手互相接触,令我不由得打起一股寒颤。或许是少年少女的红线带给我不妙的暗示,我不禁退缩起来。
令四角不停抖动的视野朝下,握在我手里的原来是香烟盒。颜色与红茶相似,不知道是什么牌子。没闻到血腥味,我松了一口气,解除肩膀的紧绷状态。
「承蒙你赠送这么好的东西。」我一边虚应故事,内心觉得困扰。我又不抽烟。不过香烟盒跟眼前的少年少女也不怎么相配。总觉得这对情侣跟这类嗜好物一点也搭不上线。
我想,他多半只是将路上捡到的东西塞给我而已。
为了用收下的卡片钥匙进入房间,少年少女往回走。我则是默默地看着他们的行动……这样真的好吗?我是讨厌麻烦没错,但他们怎么看都是可疑人物耶。以旅馆强盗而言,似乎太引人往日,但「1701」号房不大可能是他们的房间。不论是因为偶然还是被命运这种令人神往的说法所吸引,为何他们想获得他人房间的卡片钥匙?刚才妄想中有如电影上映前的宣传字句,再度像铁丝网般密密麻麻地编织在我眼前。你们不是用过即弃的短暂空想而已吗?我告诫自己,那些事情现在一点都不重要,强迫自己转头。渐行渐远的情侣背影、少女在空中摇荡的双脚、红线、卡片钥匙……
握紧手中的香烟盒,但无法像喝完饮料的纸杯般捏扁。参加故事的好机会将要离去了喔,现在不是冷静旁观的时候吧?
「……喂喂。」
我耸耸肩,对脑内的幻听说「饶了我吧」。什么故事嘛。是受到一周前自己去看的电影影响吗?我的性格应该不会渴望参与这种波澜壮阔、令人雀跃的短暂片刻就是了。国中、高中时的我也不是教室里的主角。就连是否是配角我也不敢肯定呢。或许连角色也没分配到吧。
……但也因为如此,或许累积了不少对主角的憧憬。
但是……虽然那对情侣真的很奇特,但就算跟他们扯上关系,我也不至于跟岸上搁浅的鲸鱼一样被供奉起来吧?即使与闻名世界的运动选手共乘同一辆电车,我也不会因此成为英雄。在这个世道下,想狐假虎威都有困难呢。
超越现实的幻听依然煽动个不停,真希望它能多少为身为血肉之躯的我考虑一下。光是现在这个「在旅馆等待女生」的前无古人(我开玩笑的,真是如此的话人类早就灭亡了)的状况,对我而言已经是充分具有戏剧性的大事。这点我一定会坚持到底。
但是,我与少年少女在「日常与非日常」这点上却有着明确分别。
幻听不断唆使我跨越这道界线。
唆使着不再看情侣,不打算回头走向电梯的我。
「若你会平白让这么显而易见的机会溜走,那想必也不在乎寿命缩短吧?」
别的幻听使用长辈般的冷静语气烦扰我、驱策找,成为我的原动力。
我打开手机,确认时间,确定自己依然以学妹为最优先事项而感到放心。
「……因为一个礼拜前看过的电影……」就当作是行动理由吧。
有正义感吗?没有。
有危机感吗?有。
有看热闹的好奇心吗?很多。
恰好可以当成在与学妹度过美好的旅馆时间前的试胆行为。
「等等、等等。」我小跑步追上即将消失于走廊转角的情侣并叫住他们。
「那个啊,作为捡到你房间钥匙的谢礼,让我看一下房间好吗?」
尽量不让人起疑,我用介于路人与朋友间的态度开口。
「房间……是说我们的吗?」
少年停下脚步,眼珠子骨碌碌转动。不像水面的涟漪,反而有如一团固体。
「就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确认一下,有没有什么地方和我住的房间不同啦。」
「不要,请你离开。」少女第一次开口了。原来她会说话喔?我扬起右眉感到惊奇。虽然受到少女口齿伶俐的拒绝,但我并不退缩。
我不退缩地贯彻轻率的态度,「别这样嘛」继续死皮赖脸地央求。
「进房间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而且我也不是小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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