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从盥洗室里嚷着「热~死~了~」冲了出来。
……嗯,这个场合,我该对哪一件事表达歉意才好呢?
是非法入侵客房,还是……目击了年轻女性的裸体呢?
「……………………………………」在地板上正座的我保持沉默。
「……………………………………」而在我眼前正座的女性,不知道为何也哑口不语。当然,她已经穿上了衣服。她一身都是黑色,正座,又一脸严肃地对着我,这种气氛感觉就像丧礼的现场。一般来说……女人如果头发半乾,眼皮又无精打采地半闭,会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但她虽然整体感觉很阴沉,五官看起来却生气勃勃,我想这或许是因为她的眼珠吧。被眼皮遮着而难以看清的瞳孔闪耀着光芒,我不禁暗自猜想要是她睁大眼睛,搞不好会像颗电灯泡。
方才,女子与我四目交接,在僵硬的身体恢复行动力之后便在行李箱东翻西找,抓出衣服之后便「了~死~热~」彷佛倒带似地回到盥洗室,换上衣服之后走出来,正座着凝视我,声音也没有一丝惊慌。
没有骚动把事闹大,甚至也不胆怯,她这样的反应反倒让我找不到逃走的契机。也没有任何例如与旅馆柜台联络一类的具体行动,这名女子就像想睡的婴儿般平静。
她看起来才二十出头吧,摆着一脸不开心的模样,忠实地表现出感到厌烦的情绪。不过这仍然无损她给人黑发美女的印象。
因为看到她的裸体,该怎么说呢,这也成了我不好逃离这里的原因之一。该向她解释或道歉吧——虽然一直思考着但是却拿不定方针,结果无法付诸实行。
不过,就像头上的白发,我的眼球也因为年龄而老化,其实只看得到一团色块,就像人类形状的蜡笔(浅橘色)那样罢了。我的眼睛没有变焦功能。是真的。我没骗你。看我的眼睛。大致上来说,把三句话挂在嘴边的人绝对是大骗子。
「呜~……咿……」
女子的唇虽然开开阖阖,但低喃着什么的声音却小得异常。
「是…是。请问你说什么?」
我将身体往前探,采取低姿态的立场向她询问。女子则是「咦?噢……」困惑似地别开了视线,接着又嘀嘀咕咕了起来:
「就是那个,我只是想说好热啊~因为刚洗完澡,而且洗的时候水温又没调好……」
女子把前端卷在脖子上的头发往后拨,用手朝脸搦着风。
这名女子该不会是因为刚洗完澡头还很昏,所以才这么迟钝吧?若是如此,等她体温下降回复冷静之后,也有可能给我来个华丽的通报。
继续帮她淋热水吧——我即席想出解决方案,但又立刻将其驳回。
趁现在道歉,然后赶快离开这个房间吧。话说回来,我有那个空间在这里向人道歉吗?一想到「1701」号房里的尸体和钱,我焦急了起来。不过,这样可以拖延一点时间。
为了一时之间能逃避必须第三度前往窗外的现实。
「总之,真是非常抱歉。」
低下头。我把手置于膝上,头深深压低,做出拟似磕头的姿势。
「喔……呃,你是指哪方面?」
「呃,基本上……两方面都有。」
「比例呢?」
「看到你的裸体占七成。」我老实地回答。
因为视野只看得见地板和膝盖,所以很难把握女子的反应。她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应,只有偶尔为了舒缓脚的麻痹感而扭动身体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我这到底是在干嘛呢——为什么要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磕头谢罪呢?我开始能体会阿尔卑斯的少女为什么要向老爷爷求教的心境了。谁来教教我啊——当初要是碰到部下和同期的同事这样悲叹,我总是会温柔地告诫他们「自己好好想一下吧」。想到这些往事,我只想狠狠地把当年的自己揍一顿。
终究是自己的脑袋啊。自己做出判断并行动而得到良好的结果——自信过剩也要有个限度。事实是,依自己的想法而行动结果伤害到他人的家伙可多得是。
「窗户外面。」
「嗄?」我被这道声音与无法理解的内容所吸引而抬起头。
「窗户外面感觉怎样?」
正想说她终于又开口,结果抛出的却是不知从何回起的话题。虽然有点像「你远道而来辛苦了,新干线人多不多啊?」这种,每次陪老婆回娘家的时候岳母都会说的寒喧,但是内容却不一样,充满了野性的味道。
我实在无法解读这名女子这样问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怎样啊……唔,就是很累吧。精神濒临极限,走着走着的时候觉得真想死。」
「想死……请问你的死亡计划是?」
女子这么问道。那不知羡慕着什么似的遣词用字还真奇妙。
「总有一天吧。只不过,不希望是死因是从高处跌落地面摔死的意外啊,我的志愿是老化或疾病。」
「喔,和我相反。」
「啊?」
「不管是变老或是生病,两种都让我害怕。」
宛如在揶揄结婚典礼誓言似的,女子淡淡地诉说自己所害怕的事。她是真的害怕吗?她那难以理解其真意的乾枯话语,让我突然恢复了冷静。
我干嘛和她谈得这么起劲啊?我的理性不耐烦地耸耸肩。照理说,我应该对眼前这名女子不驱赶陌生人而且还与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