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下一口大小,送进女孩的口中玩起「呀呀喔呵呵」。被夹在中间的单身男子则一副「和我无关」的模样,以吸管啜饮着鸟笼茶。不过闭起的眼皮四周聚集了超乎必要之上的力量,增加了几条皱纹。
「好~就像去看牙医那样把嘴巴张开~」
「嗄?牙医?不要啦……」
「好啦,听话。荡过来,晃过去~」好像哪里不太对。结果这个现象继续传染开来。
隔了三张桌子的母亲也开始喂女儿吃蛋糕。比起女儿,妈妈似乎笑得更开心。
「咦?怎么回事啊?这里有规定一定要这样吃东西吗?」
看到三方人马恬不知耻的奇特行径,妈妈二号也被迷惑了。「妈,要我喂你吗?」「不必……嗯~不过,随波逐流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算了,就这样吧。你张开嘴。」
半骗半哄地成立。母亲像哺育雏鸟似地用叉子递山草莓塔,少女则探出上半身,「啊~」地咬下,流露出一脸幸福的表情。
合计四组人马上演着无耻之极的进食,将咖啡厅妆点出一片糜烂的氛围,各自沉浸在如同将蜂蜜与蜂糖浆混合般甜美的无底沼泽之中。
不过有人格例外。隔壁的客人并不是复数型。
咖哩也已经见底,完全是孤立无援。
乌龙茶也已喝完,很故意似地用力嚼碎杯底的冰块与空气发出声响后,他睁开眼。
有一名女服务生正在整理客人已经离席的桌面,忙着收起两个咖啡杯。「麻烦一下~」男子对她招手。
女服务生脸上挂着职业笑容,应了声「是」,走到男子面前。男子开口:
「我想喂你吃蛋糕,可以吧(注:改编自《JoJo的奇妙冒险》第五部福葛的台词)?」
「啊?」
不管哪一方的反应都合乎逻辑到极点——我在心中如此首肯。
在那之后,我与麻由用吸管对柠檬茶「啾啾啾」,还用两只吸管插进杯子「啾啾喀啦喀啦喀啦(后半是饮料被喝干,吸冰块的声音)」。若是可以的话,真希望这一幕看在世人眼中的时候是骗你的。
接下来,我们没直接回房,而是打算去旅馆的中庭小小地散步一下。对麻由来说,这个才叫「观光」,另外也可以把它注记成「菅公(注:日本的知名学生服品牌,菅指的是被奉为学问之神的菅原道真,真实的阿道就是以他命名,与观光同音)」。
在我们隔壁桌孤军奋战的咖哩男也差不多同时结完帐,往电梯的方向走去。他的脸上挂着很难用画来表现的不愉快神情,脚步也很沉重。不过这根本无所谓就是了。
我和麻由搭电扶梯前往一楼(虽然没啥大不了,不过麻由因为看到电扶梯的使用注意事项上写着「要牵好小孩的手」,便用力抓住我的手,指甲因此深陷入我的肌肉里),在旅馆里漫步。我们踏出位于拉面店旁边的中庭出入口,朝一片绿林前进。因为四周净是叫不出名字的树木,让我不禁想唱歌。石铺的小径被不知名的杂木林包围,呈现一片庭园风。气氛虽然不错,但可惜的是被夹在旅馆的建筑物中间,称不上风光明媚。乾枯的光影为空间增添了几分变化。
「说是观光,可是看不到什么光呢~」
「明天去海边。」麻由的嘴唇最小限度地张开,如此宣言。
因为就在旅行出发前几天,她说过要是有机会的话要去海边。似乎是要「在夕阳西下的海边进行恋爱大冒险啾啾啾啾!」的样子。
后方传来与石头敲击的坚硬脚步声,因为麻由对此毫无反应,所以我连她的份一起转头。具体来说,一般人转头大约是半圈,我转两人份刚好是一整圈,等于什么也没做。所以我只是要绕一大圈来说明我并没有回头。
在我踩上石阶的第十七级时,一名蓝色大半的男子从我们身旁跑过,人工的风微微吹动了我的发梢。他维持着哒哒哒哒的慢跑状态原地跑步,转头对我们微笑,面孔和头发像太阳一般发着光。我突然觉得——他看起来有点像奈月小姐。
「真棒啊~那个。」他指向我和麻由的手。
蓝色男爽朗地赞赏我与麻由小指上的线,接着随即像逃跑似地跑向中庭里头。虽然是个相当可疑的人物,但是因为本周是禁止报警周,所以我放过了他。这件事我不想骗你。
随便怎样都无所谓啦——只要受到伤害的不是我的世界里的人就好了。这个嘛,如果是这个社会所认定的正常人,面对与自己无关的蹂躏,似乎得表现出心痛或心碎的反应才行吧。
接着有个跑得比刚才那人稍慢的人出现了。是个身材十分「雄伟」、彷佛伏见柚柚八年后模样的大姊。至于我指的是哪里则是秘密。我记得她是貌似大学生的男子在电梯前邂逅的女性。是姊妹中姊姊那一位吧。她喘着气绕到我们前头。
然后我注意到,这位大姊不知道为什么打着赤脚,就像参加小学运动会五十公尺赛跑的小孩子似的。
「请问,你们有看到一位身穿蓝色西装的男士经过这里吗?」
「有啊,他往前面跑去了。」因为我不想牵扯进去,所以老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不说谎的生活对心灵的健康真的很好呢。这或许不是骗你的。
我总觉得直觉告诉自己,要是这里扯了大谎会有危险。
「谢谢。对了,非常棒喔,那个。」
女性脸上浮起可以用女神来形容的微笑,爽朗地赞美我与麻由的小指,然后毫不怀疑地向我指示的方向跑去。
「……嗯~」
得到赞美虽然觉得很光荣,不过赞美这个东西的她和他,在以常识为名的偏见上似乎都很有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