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度过一段沉默与哼歌(演奏者:少女)的时光后,电梯终于往下来到了十七楼。
「喔,来了来了。进去吧进去吧。」
和刚才相比,很明显地手上五张情绪扑克牌全部换过的貌似大学生的男子开朗地率先踏入这个上上下下的箱子。他搭上电梯是要去哪里呢?还是说他的目的就是搭上电梯呢?接着女孩也轻快地跳进电梯。「路易吉快点啦。人生又不是压着B钮,不管等多久都飞跃不起来啦。」
路易吉先生和我不由得对看一眼。就在刚才,我从他身上嗅出和我处于相同立场的气味。而他或许也和我有同感吧。于是,尴尬苦笑的路易吉先生与耸肩的我一起踏进电梯。
一行人都是从十七楼前往旅馆大厅。电梯往下途中,貌似大学生的男子像浑然忘了刚才是怎么干涉我们似地沉默不语。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大厅到了。
同手同脚的貌似大学生的男子打头阵冲了出去,路易吉先生则按住「开」的按钮,以眼神示意让我们先出去。于是我点头致意之后便踏出电梯。大厅里有一对年龄稍有差距、看起来像是姊妹的女性,而貌似大学生的男子正快步向那两人走去。他是和那两位女性约在这里见面吧。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摇身一变地左右逢源让双手开满了花朵,我要对他刮目相看了。真是个开花小子(注:影射日本童话中的开花爷爷)呢。虽然觉得他的身影仿佛紧张地像是就要暂时停格,但我还是想给他表扬一下。还有一件事,就是我在那名看起来来像姊姊的女性身上,感受到一股和麻由很类似的氛围。我随口说说的就是了。
朝柜台的反方向前进,走进咖啡厅,路易吉先生那一对也和我们同时走了进去。抬头看向挂在入口处的仿古挂钟,时间指着三点半。
在两对情侣各自回覆人数是两名之后,女服务生便为我们带位。
咖啡厅最里头有两组看起来同样是父亲缺席的亲子组合。路易吉先生情侣组在那些客人旁边的座位坐下,我和麻由则挑选了最靠近出口的位置。
隔壁桌有个贪婪吃着牛肉咖哩的男子。男子身穿白T恤与牛仔裤,一双赤脚上蹬着海滩鞋,一副很随兴的打扮,年纪看起来比我们大一些。他就像是在倾盆大雨里刻意不撑伞走在道路正中央那样,享受着与周围蛋糕、咖啡都不同调的香气。他不识时务的程度,只差没在头上绑起「笨蛋情侣去死!」的头带。而他的眼神带着和我不同种类的险恶,以眯细到令人怀疑他是不是只着得见自己眼皮的小眼睛瞪着桌面。
「来得正好。」男子把装了福神渍(注:日本人餐厅的咖哩常常会附送的一种酱菜)和荞头的小碟子推向才刚坐下来的路易吉先生。
「帮我吃掉吧,我讨厌这个。说起来,我来吃咖哩又没说要吃酱菜,要吃的话我自然会另外点嘛。这根本是和炸猪排店端出一大盘高丽菜丝同样愚蠢的行为。」
「我说你啊……」路易吉先生握着店员送上的擦手巾,露出伤脑筋的表情。
但从路易吉先生不是非常困惑的样子来看,这似乎并非初次见面就提出的唐突要求。
「你把它当成工作的一环就好了。」
男子完全无视对方的态度,嘻皮笑脸地把小碟子硬塞过去,然后继续埋头猛吃咖哩。盘里的白饭都已经见底,只剩下咖哩的汤汁。即使如此,男子仍然很享受的模样。
不过,路易吉先生的工作是什么呢?来帮人处理麻烦?社会上似乎把这种工作称为志工。
绑上了人工的、象征命运之红线的我和麻由的左右手大剌剌地放在桌上。来点餐的女服务生看到这副光景,右脸颊明显地抽搐了一下。这让我不禁产生一种错觉——离开那座城市一看,很意外地,原来这个世界还是充满着常识的嘛。我认识的人里还算正常的……大概就是伏见,还有长濑了吧。虽然前者常有一些独特的举止;后者则是有些会令人「嗯?嗯?」的过去,不过基本上个性很健全。她们应该活得很辛苦吧——我不禁这么想。我和麻由在还正常的时候,是怎么生活的呢?关于这部分,就连一点点黑白的记忆都没有智下。我在那个地下室从昏倒一直到醒过来之前,真的有活着吗?
坐在离我们两个桌次远的路易吉先生情侣,以及更旁边的两组亲子,他们时而谈笑时而大叫的声音不停传来,但我和麻由只是安静地让那些声音左耳进右耳出,相视不语。麻由只要一出门就是这种无法进行对话的状态。不过即使在家,用语言也无法沟通的情况也不少就是了。
我们点的蛋糕午茶组合意外地很快就上桌了。麻由是咖啡,我则是红茶。
然后,我点的草莓塔在麻由面前,而麻由点的蒙布朗则在我手边。开玩笑,我们可是持有笨蛋情侣准二级技能证照的人,怎么可能用自己的叉子对蛋糕戳戳嚼嚼呢?当然是要用叉子叉起一口大小的蛋糕,然后送进对方的嘴里啊。这部分不需要深入描写,因为我已经开始感到难为情了。呜哇,四周的客人都朝我们看过来了。大概是因为这年头已经很少有情侣会在公共场所做这种事了吧。你难道没有身为笨蛋情侣的自尊吗?——虽然想这么叱责自己,但是又怕自己会老实承认,所以只好忍着不开口。
麻由细心地把蛋糕上的鲜奶油舔掉,只留下塔皮,草莓也被去除,调整成不喜欢吃甜点的阿道喜欢的口味之后才送进我口中。若能把它想成是过度的热心把鲜奶油蒸发掉就好了——硬是接受这个理论的结果,让我从日中挤出一句「谢谢你喔」。
麻由开心地品尝原本的美味,我则是享用经由手工削减,被加工成带着一丝幽幽甜味的高雅品味蛋糕。嗯,有点不满足。
不过,基于说谎成立的这层关系,让我不能老实表达自己的意见。因为麻由只让我吃草莓塔中塔的部分;以蛋糕午茶组合来说,就是蛋糕两个字的部分被善意地抢夺;以寿司来说,就是只把醋饭的部分给我「嚼嚼吞吞,啊~真好吃」。不过这样也好,因为我不吃生的东西。虽然结论很明显地有什么地方异常,但还是把它当作正确答案继续咀嚼吧。不管蛋糕或之后的问题都是。
「喂,路易吉,喂我。」
「好啊……咦,你是指我的蛋糕吗?啊,是没关系啦……」
相隔两张桌子的地方也有了动静。路易吉先生从自己的热苹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