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啊,乱七八糟。」
站起来以后竟然是先为这种事生气啊。应该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才对吧?
「啊,很痛吧,来吧,得继续逃才行——」
「………………………………………」
不过。就只有那么一点点,感觉像很平常地和妹妹玩雪橇那样,有点开心。
因为这是第一次。
不,要说的话,这搞不好是我生平第一次和别人玩耍。
……回想起来,这里或许就是我的情感开始歪斜的发端。
毕竟,明明是第一次拿刀捅人,我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因为「自以为了不起的东西」没有追上来的迹象,所以即使我背着妹妹走路,也还是顺利逃离了现场。妹妹的右大腿刚好靠在我的伤口上,因此很难使力,而妹妹也对此给予「湿湿黏黏的好恶心」的恶评。
血虽然止不住,不过在我意识外流动的疼痛似乎是止住了。伤口又痛又痒,好想用手抓。好想用四根手指插进去把肉、血、痛苦都一起挖掉。这时候我的血气明明应该变少了,但是却难得地感到烦躁了起来。
从山坡滑下来以后,应该离山麓近一点了才对,但是却更搞不清楚脚踏车的所在了——妹妹叹气这么表示,所以只好继续漫无目标地走了起来。这次要是再被「自以为了不起的东西」撞见,让他变成「攻击而来的东西」的话,我就没有手段可以对付他了。
紧急回避也是有使用次数限制的——谜样的电波传来。这个,是骗你的吗?
我像只单边翅膀受伤而忘了怎么飞的蛾,摇摇晃晃地走着,然后发现一间破旧的小屋。头开始疼痛,无法好好运转。所以我决走进屋里看看。再不把血止住的话,我就自身难保了。
「妳……知道有这间小屋吗?」进入小屋之前,姑且先向妹妹询问看看。
我已经累到声音低沉,甚至能闻到汗水味。舔一舔流进口中的汗水,连咸味都变淡了。
「不知道。」妹妹摇头,头发搔着我的脖子。
「这样啊,那就打扰了。」我转动满是铁锈的门把,打开了入口的门屝。。
里面就和一般常见的废弃小屋没什么两样,因为墙上只有一个满是脏污的玻璃窗,所以虽然。
是白天,里面却很阴暗,应该满布在屋内的蜘蛛网一定也是因此看不见。
桌上摆着一盏似乎能用来照明的破烂角灯,不过我们现在并不需要照明,因为就算点起灯靶我们的前方也仍是一片黑暗。啊,不过火或许能当作武器也说不定。
先把包包和妹妹放在地板上(要是这个描述说出口,应该会招来妹妹「别把我当成货物,你了这只工蚁」的怒骂吧),再把看起来还能使用的床架、桌子立起来堵住入口。我一点也没往「能了够顺利逃走」或「『追来的东西』已经不再追我们」这个方向思考。
坏事没那么简单就结束——这种负面的思考模式,是当时的我的特征。
然后,贷款借来的力气似乎就此全部用尽,我膝盖一软缓缓地跪了下来,挣扎着向墙壁边爬去。在腐朽的地板上挣扎一阵子之后,总算撑起上半身坐了起来。
下颚闭不起来,我像得了狂犬病般大口喘着气,吸入带着霉味的空气。我咳了几声以后,妹妹用膝盖移动来到我身旁。。
因为一路被我背着,妹妹的呼吸已经恢复平稳,不过因为从斜坡上滚下来,所以脸上还沾着泥土与树叶。我没有多想便将手伸出去。想用拇指帮妹妹擦去脸上的脏一行,不过怎么擦也擦不起……反倒还愈擦愈黑。在我察觉原因之前——
「血……用那只手,反而脏。」
妹妹抓住我的手腕,轻轻地制止我的动作。妹妹纤细的手指在我的伤口上滑动。
「啊……抱歉。」
无视于道歉的我,妹妹掌心向上地伸出另一只手:
「我的球棒。」
「还插在怪东西身上……抱歉~」
妹妹抓着我的右手没放开,然后把我的手贴近自己的脸,接着用舌头抵上那条血线舔下去。
「呜哇!」受到鸡皮疙瘩的指引,我除了一部分之外的身体跳了起来。
只有眼睛不惊不惧地继续直盯着妹妹。
妹妹咕嘟一声将混着血的唾液吞下,然后以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说明:
「消毒。妈妈切到手指的时候也这么做。」
「……呃,这个嘛~」因为那个人平常就不太在意受伤或生病一类的事吧。她的想法是受伤「所以,帮你舔。」妹妹宣言,舌头再次舔上伤口和血。
啪答啪答,雨滴从屋檐垂落般的声响引起我的耳鸣。妹妹的舌头表面粗糙,臼齿是蛀牙(和这个无关),好像猫的舌头。舔着舔着,舌头不断向上移动朝伤口的中心而去。血线被唾液的线所取代,让我的太阳穴紧绷了起来。
舌尖戳着伤口,像在确认什么的前奏似地试探几次之后,舌头整体用力压上舔舐伤口。
疼痛带来的灼热让我不自觉缩了一下。妹妹的舌头虽然反应我的举动而稍微停顿,但又立刻又埋首舔舐血液。
被刀切开的地方很热;妹妹的舌头也很热。伤口化脓,彷佛有什么要从里头漏出来。
脑袋的朦胧更加深沉,彻底的覆盖了我。
「味道真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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