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连好好埋葬都做不到,礼仪太不周到了。
「再说,取名利香却没有专用房屋(Riccahouse),真让人想抗议。」
所以我从以前就最讨厌这个名字了。好,到此结束。
饭也煮好了,被电子音所引导,我摇摇晃晃地回到厨房。
将电饭锅里的饭盛起来,然后喀恰喀恰滋滋——地将打匀的蛋煎成玉子烧。因为茜是个只要用乳制品和鸡蛋就可以轻松诱拐的女孩,所以配菜只要有这个就够了。茶水她也会自己从冰箱里拿出来,那么就只剩下留字条了。
在桌上备好纸笔以后,我在纸面上留下平凡无奇的内容。
『早安,茜。我有事出门,早餐妳自己先吃吧。』「……………………………………」『妳不要自己出门喔。』补上这一句之后,我把手盘在胸前。
希望她能暂时遵守这个指示。这是为了她的人身安全着想。
尤其是这栋公寓里。如果要出门的话,希望她走得离这里愈远愈好。
但是,我们的人生已经不再受到大江家的庇护与束缚了。
真是悲喜参半。
所以,这个留言的内容不正确。
虽然没有写错,但是不正确。
桃花应该也想把遗志托付给茜吧。
就像金子同学的狗从太郎那里继承了次郎这个名字一样。
桃花,我啊,在家族里除了妈妈之外最中意的就是妳喔。
因为,妳是最正常的人类。
不过,处于大江家这个环境,那就不对了。
「……………………………………」叽叽——我拉出两条横线,加以修正。
『我中午就回来,不要乱翻冰箱。』
「这样就好了。」
我们这一方可能发展成严重问题的迹象也是随处可见啊。
唉——伤脑筋。人即使只有面包就能活下来,也还是需要钱吶。
逃离宅第之前搜刮来的小朋友,大部分也都已经出门旅行去了。他们不至于迷失在街头,只有这一点让我感到放心。唔,骗你的啦。这些丧失了归巢本能的不孝子,我才不担心他们呢。
在玄关轻轻整理身上的浴衣,梳了梳头发。
「我出门啰——」
我向里头似乎睡得不太好而导致头脚位置对调的妹妹招呼了一声,宣告自己要出门去了。
好啦——带着两只右手出门吧——
前往杀人公寓里的另一头。
和这只右手相连的部分,生前的名字叫做鹤里新吾。
从胡子的配置和皱纹在脸上出现及消失的时间来推测,约莫是四十岁左右的男性。从我住进这间公寓以来,打照面的次数大概比至今为止和我说再见的人数还来得少吧。
顺带一提,我对至今为止邂逅过的人数可是记得很清楚喔。
不多不少,十九人。
不管人类在地球上建构的世界有多么广大,这些就是「我的世界里的人」的全部了。
只要人类这种单位没有肥大化,那么世界还是小一点来得好。我光是守护自己半径十七公尺又九十公分的世界就已经手忙脚乱了啊。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到哪里。
啊啊,又得再拉回主题。我真是爱画蛇添足加偏离主题,净是做些娱蚣似的思考。
虽然全世界的人应该都不太在意这件事,不过我很怕昆虫。尤其是蟋蟀。
不分平日或假日,很多人都看过鹤里先生刷洗他停在公寓用地的汽车。他总是穿运动背心,皮肤有点黑,夹杂本地浓厚方言腔的说话声让我的耳朵留下强烈印象。这对邻县出身的我来说就像末开化民族的语言般具有宝贵价值;而就另一方面来说,我也抽取不出名为友好的物质。
因为我很怕生。说起来这数年间若以纸牌来譬喻,就是手上一直只有黑桃的状态,那样的纯粹情感或许早就已经干枯了也说不定。
如果不是骗你的不知该有多棒呢。
然后,我来到了这样的鹤里先生的房门前。
只有一层楼的公寓,最右端的房间。和我们处在相反的两侧。如果我和鹤里先生是黑子,中间就是相反的四颗白子,那么六间房间就全吃掉了。
事不宜迟,先敲门吧。当然,是用与这个房间很亲近的那只手。
隔着布以手背敲门,碰碰!唔——因为没有神经细胞联系着,所以有点难拿捏力道。用冷冻香蕉敲钉子,是否也是这种感觉呢?
「今池利基小弟弟——吹上有香小妹妹——野并绘梨奈小妹妹!来!玩!吧——」
为了省去等待对方应答的时间,我直接明示自己来访的目的。
因为就算向物主鹤里先生喊话也是白搭吧,毕竟本体又不在这里。
而既然没有可以诉说自己生平的嘴;那我也不打算理会你的耳朵。噗噗噗噗。这个动机是真的;同时也是骗你的。双方都成立。
矛盾不过是对人类来说小小的不方便罢了。
……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