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谎言的价值是真相 「我+日常生活-麻由=」

她逐渐背离人类。

  她的手指紧紧抓着地板,指甲看起来随时都会剥落,拚命拖着身体向前爬。麻由看起来和平时差不多,戴着出门在外安静沉稳的假面具,情绪不像她的伤一样惨不忍睹。

  见到她的模样,我不禁佩服她的强韧。

  正因为坚强,所以格外脆弱…正因为坚硬,所以格外易碎。

  我想学她伸长了手,手却绝望地渗出血红。

  手肘已经阵亡了。

  拦下歹徒的她,运动服被染成了血红色,严重违反了校规。

  麻由沾满鲜血的手,覆上我肿胀的手。

  接着,我的头加倍剧痛。

  「医……」医院……快点!快来个人…打电话…叫救护车啊!医生…叫恋日医生也好。

  「噗哇!」有东西自口中涌出。血吗?胃液吗?还是舌头?我无法呼吸。

  可恶!所有人都被绑住手脚,我们又被反锁在里面。

  我们太早打倒敌人了,不知道距离下课还有多久的时间?

  「……呜啊!」我想要说些什么,却理不出个头绪,结果发出了奇异的声音。

  就在这时,我的右手突然被人握住。

  明明应该要感到疼痛的,伤口却只传来微微刺痛,感觉有那么点毛骨悚然。

  我忍着腥臭味,注视着麻由。

  四目相接。

  麻由兴味盎然地打量着我。

  她看的不是伤。

  也不是我。

  麻由只是歪着头,流露出宛如摇摇欲坠的关结般无助的表情。

  她不会喊痛,就和以前一样。

  她不会哭叫,就和以前一样。

  然而,她一直在追寻的目标,自始至终都不曾改变。

  她的眼中,只容得下阿道。

  无可取代的阿道,就住在她的眼睑底下。

  麻由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阿道,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哭泣吗?

  我不要。

  我才不想哭。

  我只想大喊「别开玩笑!」,然后扼杀自己的泪腺。

  同时,我也想对快死的泪腺大喊「别开玩笑了!」

  我该怎么办才好?腹部使不上力气,什么也挡不了;舌头没办法动,我无法逞强。

  我想回答。我想回答她的话。

  我要对她说:「别管这些了,聊聊你的便当吧!」

  什么……你居然搞得清自己的立场,这样太不像小麻了。

  快停下来,算我求你了。拜托,求求你快发现啊。

  我放弃挥舞手脚,把希望贯注在眼睛,用眼神强烈否定她。

  因为,我觉得一旦哭了,一切就到此为止。

  就算之后全知全能地接收到了电波讯号的警察大姊朝着体育馆直捣黄龙,以新干线的速度把我跟麻由抬到医院去并加以治疗,不仅去除了九死而捡回一条命,身心都变健康、身高抽长十五公分、变成双眼皮、个性变纯洁、不管是杀人案还是绑架案或是监禁都当作不曾经历过——

  即使如此,我依然觉得一切都宣告结束。

  我和麻由的日常生活将不慎落水,日渐腐败。

  我们不用平凡过日子也没关系。

  只要不会失去它,那样就够了。

  要我付出什么都可以。

  即使致命伤频频造访,我也不随便嚎叫。

  我不愿放弃消极、得过且过的生活。

  经年累月赢得的功迹。

  以及被认为不可能实现的远大梦想。

  我的执念将不断壮大,直至开花结果。

  只要这些心愿能够成真,我就能夺回日常。

  这些经验会随着时间消化、循环,再次化为血和肉。

  同时,它也将变得平凡无奇,彷佛不曾存在一样。

  超乎常理的日常生活,得以延续到水远。

  我觉得,这似乎就是我的心愿。

  以前,我的心愿是和家人永远在一起。

  里头大概也包含了妹妹的母亲。

  如今则换成了麻由。

  麻由的眼睛失了焦,再也对不上我。

  在眼皮沉下之前,她先迷上和地板玩瞪眼游戏。现在,麻由的眼睛还张着吗?她深深低下头,发丝散落一地,看起来似乎不愿再抬起头。

  血液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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