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错我的名字啦——」
「喔——他们真是一群小笨瓜呢。」麻由开心地同意。果真是个讨厌人类的女孩。
「就是说啊。真伤脑筋呢,对吧——」「吧吧吧——」
「吧」又增加了。嗯——「……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
她强势地反击了回来。这究竟是在抗议「不要抢我台词」呢,或是在跟我一较高下?真教人难以判断。
我很想弄清楚她的构造,但麻由游戏一天只能玩一小时。
骗你的。在座的全国上下的阿道不可能每个人都那么守规则……其实没人遵守……嗯,这真是复杂啊。阿道的量产体制整个都失控了,所以上述的事情是有可能的。
不过,虽然可以做出很多个阿道,但小麻可得特别订做才行。竞争率真苦命啊——
言归正传。我们先搁下正事不管,来处理一些小事吧。
我该如何回答,接下来该如何对应,是这场对峙最重要的部分。
现在正是活用我手中情报的绝佳时机。
虽然有些浪费,我还是多加深吸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请开枪吧。』反正你八成不会开枪。
「谢啦。」
我抢先在歹徒吸气、扣下扳机前打断他的话。『如果你想为了我这个小角色,破坏自己的目的与自信的话,那就尽管杀了他吧。』
我一口气说完,阻止了子弹的滑行——虽然我在心中使用了过去式来描述这件事,但我真能阻止得如此彻底吗?我侧耳倾听,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说出了不经刻意捏造的天生谎言。我的眼睛光是看顾麻由就已经够忙了,没空搭理歹徒。
「喂——你少不懂装懂了!」
『什么意思?』谢谢你贴心地让我可以只出一张嘴做事。
「你在说那些话时,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歹徒给予我的只有一句蕴含激烈情绪的疑问,暂时停止了发射既不含有温暖的鼓励,也不含百冰冷热度的子弹。看来效果提升了。
说到底,关于他是不是真的想开枪这一点,还有讨论的空间呢。
『能够胡言乱语的,就只有没资格当人或是已经从人类世界毕业的那些心灵荒废的生物。他们的行动可以免除个人主观……我对他们其实存有一种尊敬的心态。』
但我明白自己已经没办法再崇拜他们了。
从那一天起。那是哪一天?
从我和麻由同住时开始?
从长濑再度出现在我面前开始?
从我妹叫我哥哥那天开始?
从山名自杀时开始?
从我看见大江汤女卯足了劲想笑出来那时开始?
……啊,不对。时间点应该再近一些。是最近的事。
是从我对这次的凶手抱有些微类似愤怒的情绪时开始……吧。
因为我很有可能和他们成为朋友,所以我必须先发个怒以防万一。
『你自己不是也说过吗?你想尝尝对别人发号施令的感觉。如果这就是你的动机,那么你不可能轻易杀得了人。有效活用人材的最高守则,就是必须不让他们存活,也不杀了他们。』
这恐怕是我第一次将父母的教诲暴露给外人知道,而非只是藏在自己心中。
不过,我也隐约感觉到自己平常便身体力行着这些道理。
『而且毕竟我是罪犯嘛,死了个同学会让我少一根睫毛吗?我现在之所以会这样跟你对峙,也是为了尽快享受到待会儿的乐趣,所以才勉为其难地逼着自己做这些事,总之我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啦。这么一来,你做的事情就只是一桩接近浪费生命的勾当,而我无法同意你这么做。你将单纯沦为一个杀了人的杀人犯。我没说错吧?』
我语尾上扬,增加了操控的丝线。我并不擅长掌控人心,所以只能以量取胜,进行四面八方压倒性物资作战。
半晌后,一名兼任猎犬和猎人的男子猛然朝扩音器大叹一口气,演奏出不协调的音效,接着开始吠叫:
「原来如此,你的意思是要我尊重生命吧?臭小鬼,你的观察敏锐真是让我惶恐至极啊!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帮你把那张罗唆的嘴和脑袋搅拌一下咧!」
他对于自己的自尊心被我用来作为诡辩的工具一事感到怒不可遏,于是粗声粗气地表明了他想杀我。看来他打算在找工作面试的阶段就刷掉我,真没礼貌。
不过,我猜当我白目地在体育馆播放校歌时,他就已经看我不顺眼了吧?
毕竟第一印象决定了人类邂逅所代表的意义。
『别问我可不可以,你大可试试看呀。』
「好啊,我正有此意!」他吼完后跟着开了一枪。
「我正想让某个得意忘形的小鬼脱离人生旅程呢!」
『那真是辛苦你了,不过我没办法去你那儿。就像你说的,我是个超级窝囊废,怎么可能有胆量冲进枪林弹雨中呢?而且我也不可能进行人海战术嘛。』
我的语气刻意装得相当得意忘形。为了消磨他的耐心,我完美地和他装熟,而音色也令梅雨季的空气更加潮湿——说不定会有人推荐我进入话剧社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