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徒的态度彷佛正在逆摸混杂着自我陶醉和烂醉的神经,接受了稻泽的要求。他那之前一直望着远方、任凭想像飞驰的眼眸终于归巢,脸颊歪扭至极。
「这个呢,其实是为了让你们累积社会经验——不过学校并没有公认这件事就是了。」
歹徒的这句话令所有人目瞪口呆。他继续说着:
「有了这些经验,将来对你们的人生会有很大的帮助喔。小小年纪就可以得到这种经验,你们真是赚到了。啊,顺便告诉你们,我的梦想之一,就是成为可以发号施令的人。现在我的心情就好像是突然空降为公司董事长一样呢。」
歹徒喋喋不休地用着尖锐的音调说话,在他人头上点缀出银色的色彩。
动机之轻和伤势之重无法取得平衡,在场的人不禁哑口无言。
对于自己的肉体已经和子弹邂逅的人来说,受伤的缘由应该让他们不寒而栗吧?
歹徒爽朗地诉说着疯狂的有效性,但没有人赞同他。正压着伤口的学生光是忙着泪涕纵横就已经没有时间开口否定。以我这个旁观者来说,他们这样的态度根本是助长歹徒的恶行。
像他那样的人为了独善其身,会将根本的营养抢到自己身上来。因此即使根部已经往下蔓延到绝望的深渊,也不能中途放弃抢夺的意志。
我待在地下的时候,就是因为办不到这点……才会让麻由动手。
让爱漂亮不爱打扫的小麻收拾了大家。
他们是我的家人,照理说应该要我亲自下手才对。
我这人真是太失败了——我常常后悔自己的窝囊,有时也会想自杀。
最近我想跳楼的欲望克制了不少,不过……我或许只是虎视眈眈地在等待最佳时机。
算了,现在不是思考我的生命旅程的时候。
我应该看的,是在这群迷途羔羊中问出最让人愕然问题的稻泽同学。
以他的观点来看,歹徒所使用的暴力已经超过了「愚蠢」的范围。
为了粉碎正常人的价值观,他们的拳头既强悍又坚硬。
在这种状况下,稻泽该不会以为只要问出动机,就能连带说服歹徒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任意发问的代价,就是必须承受严格又疼痛的教育指导。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这对你们来说是个很好的社会经验,对我也有好处,可说是达成双赢的最好方法。这种事情平常是不会有人告诉你们的,尤其是那些大人。我特别处置了这里的大人,因为我觉得这个想法也包含了教育家的观点。至少现在那些正为挨子弹而受苦的人已经学到重要的教训了。你说对吧?同学。」
歹徒对稻泽搭话,顺便给了他一枪。稻泽的右脚踝附近中弹,他右脚转了一圈,痛得差点趴倒在地。虽然身体撞上地板,但他咬紧牙根忍住满溢出来的痛苦,硬是不愿放声大叫。看来,看了方才那名中弹的女学生后,他已经做好了挨子弹的心理准备。
但是,他误以为灾祸只会降临在他头上。
歹徒为了奖励自己教训了嚣张的学生,顺便也开枪打了坐在我后面座位的男生、陌生的别班女生、同班的爱跷课男生等三人,而且全都避开了要害。这样一来,在场已有将近二十人身上被多开了一个洞。
体育馆内回荡着受伤学生的哀嚎:若将这情景完美地画成一幅画,说不定会得个什么奖喔。这种血淋淋的气氛,或许是来自每个人惨绝人寰的悲鸣。
(自称)是我朋友的伏见和长濑尚未负伤。这大概不算是件坏事。
歹徒再度开始填装弹药。他似乎还射击得不够——这个人彷佛在玩打靶般地轻松自在,几乎要开始吹口哨了。他将随身听从右边口袋拿出来把玩,看来乐曲似乎已经播完了。
在这第四个小时,尸横遍野中再度增加了几具尸体。
他们的内脏还没有露出体外,因此点出了这幅画的主题。
先不论受伤的他们的生死与光辉的未来,我很担心麻由看了这些浑身是血的男女宛如,马铃薯般在地上滚来滚去会不会挑起她心中的伤口,或是腐蚀她的心灵——不过麻由本人却若无其事地玩着我的小指,彷佛正在确认我的小指孔有没有阻塞,这样我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这样啊……阿道和小麻在那些人中弹之前,身上就已经多出一个洞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我决定停止追根溯源。
这趟免费演讲会真是让我收获良多,我要对他的诚实表达敬意。骗你的。
我了解敌人的性格了。回首以往,拥有这类思考方式的人我已遇过太多,多到两手数不完。现在正沉浸在芝麻小事中的那个男人,正是充斥在这世上的典型罪犯。
他的思考方式相当贫乏,很适合鸡毛蒜皮、二流等各式各样的表现。
但是目前我跟他之间没有任何遮蔽物,而且又是直线距离,加上他还握有枪械,在没有臼齿的加速装置下跑去跟他对抗根本就是自杀的行为,比敢死队还糟糕。
就算舞台后方有铁橇(真正的铁橇或假铁橇都可以),我顶多也只能拿它来和校长的金属球棒对抗。
这样一来,就只能请对方飞蛾扑火了。
飞入火中的夏季虫子。引诱它上钩的,是一只勤劳的蚂蚁。
我将手伸向窥视窗附近的广播器材,准备将反抗的烽火装到声音里去。
我这个业余广播社副社长的头衔可不是浪得虚名。对了,我在刚入社时,曾和伏见互相推卸社长宝座。我记得当时因为伏见的记事本中「交给你了」、「我要让贤」、「你很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