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摆地从大门走出去。
没有人目送我们这两个客人离去。
我在转弯之前一度回过头去,看到菜种小姐紧贴在铁栏杆上挤出一张脸,恋恋不舍地凝视着猎物。
她的模样在我眼中看来宛如囚犯——
也俨然是一只被关在动物园笼子里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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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大江家之后,我们朝着伏见家迈进。
【我家】【很脏】【不过】【把它当成】“自己家吧。”
在太阳公公底下,蓝天白云这个天花板无边无际地蔓延。
压倒性的开放感赋予了伏见一路上的开朗笑容和拙劣的玩笑。
我一样卸下了肩上的重担,呼吸也变轻快了。这次和八年前大不相同,那时我卯足了劲思考如何说谎欺骗大人,把我那血路不顺的大脑狠狠压榨了一番。
菜种小姐在我心中已经变成过往云烟了。
一抵达伏见家,她的母亲便穿着睡衣飞奔而出,脸色染着我们度过第十天时的紫色。看到女儿生还以及面目全非的样子,让她泪如雨下。
伏见妈妈一开始先忙着关心宝贝女儿的身体状况,接着把目光移到我身上。她本来一副想怪罪我拉着她女儿私奔或绑架她女儿的样子,但我这副风中残烛的躯体实在不像是犯案主谋,于是她便放了我一马。骗你的。
伏见妈妈犹豫着该不该把我从过去的记忆中挖出来。
“你是……以前住在隔壁的那个男孩?”
“啊,是的……您好,好久不见。”
真亏她能记住我这张被服装吸光趣味性的脸。
伏见妈妈开始打电话给在公司上班的伏见爸爸。“老公,她回来了!是柚柚啊!咦?啊,对不起,可以帮我把电话转给伏见吗?……啊,老公?她在,嗯嗯她在她在!要叫她来听吗?要吗?好,我叫她来听。来,柚柚,让爸爸听听你的声音。他在公司痛哭流涕呢,明天公司的人一定会叫他爱哭鬼。”
在这段对话途中,伏见也流出了没有盐分的泪水。她隔着话筒抽抽咽咽地用本来的声音讲话,我想伏见爸爸应该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但是,她的声音那么有特色,我想对方应该听得出她确实平安无事。
之后伏见妈妈匆匆忙忙准备了一些流质食物让女儿大快朵颐,当然我也跟着受了恩惠。经过了两手也数不尽的绝食天数,每当伏见喝下一口餐点,她就会流下生理的泪水,沾湿自己的脸颊。至于我则是想到之后要做的事就无法尽兴用餐,才没有让我的食欲一口气变成大车轮。骗你的啦,反正我的身体承受不了大量的食物。
在用餐途中,伏见爸爸化身成田间小路上的狼,超速早退回家。轿车停在正门口那缺乏情调的院子里,伏见爸爸以一副要破门而出的模样狂奔过来,他的表情十分后悔,仿佛写着:早知道我就把车开进家里找女儿。看到他那副模样,我不禁强烈感受到:男人果然是狼啊——想也知道是骗你的,不过,这两个人真的是那对主张狮子教育理论的父母吗?
以下是我个人的推测。与其说他们丢下柚柚不管,倒不如说是基于“女儿搭飞机”→“要是坠机不就完了”→“所以不准搭”这种过度保护加上鸡婆的想法,才会让他们选择让伏见待在家中等候。
父亲小心翼翼地拥抱宝贝女儿。他用手指梳开伏见那失去光泽的发丝,慈祥地抚摸伏见那因两天前差点在浴室睡着溺死,所以之后都没洗的脸颊。
看着他们这几分钟的互动却连搔脸都办不到,这对我来说俨然是一种酷刑。
之后,父亲虽然绝非处在冷静的状态,但依然下了“去医院吧”这个判断,用公主抱一把抱起十七岁的女儿。
在伏见爸爸即将走出房门变身为家庭轿车之狼以前,终于注意到了化为穷酸花瓶的我。他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彷徨。
“你是……对了,你是天野先生的儿子吧?”
伏见的父母竟然能记住仅在小时候住过这纯朴小镇的我……我一面感到惊讶,一面点头回答:“是的。”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仿佛透露着他感受到了我和她女儿有同样的气息。
“这样啊,真是苦了你……喂,手!你的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也得上医院才行!”
我被平凡的好人施予了平凡的关怀。我摇摇晃晃,后脑勺重重撞上玻璃门。
想当然尔,伏见是第一个被送到医院的。
接着,这对父母听从了女儿的要求,将我送至别的医院。
就这样,我在医院入口被护士小姐一路扶到病房——
终于回到了麻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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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由一点都没变,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床上散落着撕烂的图画,麻由手上的红笔漏出墨水染红了她的中指,但她却丝毫不以为意。她垂低着头,嘴巴有气无力地运作着。
唯一的变化就是她的头发长长了,看来上发廊的日子应该不久就会到来。
将花瓶捧在半空中的恋日医生瞬间定格,直直盯着病房入口的我。
很奇妙地,医生的脸是铁青的。应该不可能是麻由用蓝笔在她脸上乱画造成的吧?
“你……”医生不耐烦地撇起嘴来,宛如一道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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