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或厨房。
“哎呀——早安。”
菜种小姐粗野地放下刀叉发出碰撞声,对我露出和昨晚及第一天时同样柔和的微笑。
“你起得真晚——”
“毕竟昨天做了一些大人的熬夜活动嘛。”
“就是说呀。我也是睡到接近中午才起床,现在吃的是早午餐——”
“这样啊……啊,对了,电力恢复了耶?是谁修好的?”
天花板的华丽吊灯和灯光照得我睁不开眼。
“是我,以前洁先生有教我修过——”
菜种小姐对自己的专长甚是得意,天真无邪地吊起嘴角。
也就是说,最有可能善用体格优势把我打得像猪头的人,可以确定就是洁先生了。不论是或不是,我都是被揍的一方……但我也没勇气提起这件事情就是了。
刀叉又恢复为餐具兼乐器了。菜种小姐喀恰喀恰地故意发出声响,将叉子前端插入肉块中。接着,她切开带筋的硬肉,毫不犹豫地放进嘴里。细嚼慢咽之后,咕噜一声,肉块吞进了胃里。
啜饮一口杯里的水后,她将我的眼神解释为“食欲”。
“呃——你想吃的话,我可以为你准备——”
“不劳您费心了,我喜欢吃柿子,而且是绝对型素食主义者。”我虽然出口拒绝了,但伏见却默默躲在我背后,吭都不吭一声。
光是能撑着不冲到洗手间吐出胃酸,就已经算是异常有耐力了。
只是不知道在事情结束之后会不会引发什么心理创伤。
“啊,这个不是贵弘少爷,而是桃花小姐……嗯——啊,我想养分应该是差不多的吧?因为他们都是在这个家吃我提供的餐点呀——”
听到这段食材的饲育说明,伏见的精神动摇了。她正面贴在我背上,忍受着如洪水般向上涌出的呕吐感……从明天起,还是不要在用餐时间出房门好了,虽然时间很难抓得准……
听到桃花的名字,茜的瞳孔起了机械式的反应。她和菜种小姐四目相交,微微低下头去。
“我已经问过两位小姐要不要用餐了,可是你们说不需要……”
菜种小姐在对汤女和茜说话时带着些微不满。答案明明昭然若揭还这样说,真不知她是存心使坏,还是因为盲从于职务而迷失了方向。
“医生不准我摄取过多卡路里。”
真要说的话,她应该比较像是会被怀疑有厌食症,而被医生嘱咐多摄取营养吧?汤女居然敢用瘦巴巴的体型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谎。这家伙跟我一样,舌头摄取太多养分了。
而茜则语气强硬地用眼神反抗菜种小姐:
“我不吃这个。”
“是喔。”如今君临这座宅邸的女王淡淡说道。
“我怎么吃得下去?桃花又不是食物,是俺的玩伴呀!我怎么可能吃得下去啊!”
她严正地对于将妹妹含在口中一事……她是以哪一种意思再度宣言啊?她是为了自己不愿放手的东西,才选择反其道而行吗?菜种小姐将茜的回答解释为拒绝,一边用叉子刺向桃花,一边笑盈盈地宣告:“那你就去死吧。”墙壁既坚硬又寒冷,宛如对无法送达的信件心灰意冷的人心。窗户处于戒严状态,连小鸟都严禁侵入。玄关学着菜种小姐履行单方面的任务。在这与救援、安宁无缘的牢笼中,我们竟然互相放弃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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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六日,今天是春假的最后一天。
我将早已被搁置一旁、我和麻由的书包拉到起居室。
洗过、熨过的制服已经准备好了,在确认无误过后,我低下头来。
我必须把一切先准备好,这样就算明天稍微睡过头,也不致于会手足无措。最近大白天睡觉的机会增加了不少,害我觉得日照时间比冬天还来得短。
这也是麻由带来的影响吗?
两个人连午饭都不吃,光是一直昏睡。
和我俩不搭衬的平静生活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我本想借机稳定这宁静的日子,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学生的本份就是读书,而适合读书的地方就是学校。
真伤脑筋,不知道明天麻由肯不肯乖乖穿上制服。
算了,先睡饱再想吧。
树叶间的阳光温柔地……本来预定是这样,但现实不可能乖乖照着我的意思走。
话说回来,到底什么时候设定改成在树荫下打盹的?说谎也要懂得前后连贯啊——我被虚构的社团学长教训了一番。这才是骗你的。
现实中的我从白天就在房间的床上和伏见背对背拼命睡觉。因为我觉得只要是在白天——先不说我好了,伏见多少也会解除戒备,安心入睡吧。睡魔不知是否受到出差地点的影响而饥肠辘辘,行动显得有气无力。因为以上因素,我必须在各方面多加注意。
而由于伏见表示【睡觉】“时”“待在”【我】【身边】,我才会采取这违反常规的睡眠姿势。肩并肩一起睡觉这个法案,在我身体不适的情况下惨遭否决了。
春天这气候让我鼻头干燥。
我和伏见两人伸长双脚,宛如被摆放在房里的布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