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归问,菜种小姐不等人家许可便深深低下头。
“我最近煮饭时老是调味失败,真是对不起——身为这个家的伙食负责人,我实在太丢人现眼了。”
她道歉的对象不只这个宅邸的一家之主,还包括了所有人。她没有特别加入什么演技,正因为这样才麻烦。
你是不会看场合说话吗!
“你现在说这个干嘛!快讲重点!”
耕造先生全盘否定了佣人的道歉,破口大骂。
相对地,菜种小姐仅稍稍流露出反抗意志,脸上写着:“您这是什么话——”接着就闭上了嘴巴。没意义的争执又没薪水可拿——这是菜种小姐偏差的自尊心。
我为了收拾善后,再次拿起剧本继续讲解案情。真希望耕造先生能了解一下自家的老婆多么富有玩心,为此,我补充着关于大江一家食粮问题的真相。
“也就是说,这个物证证明了贵弘和景子太太分别在自杀前销毁了这个家里大半的粮食。”
我挽救了菜种小姐放弃的台词。耕造先生一如原先预期,夸张得翻着白眼。要是大家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我也没什么干劲在这边解说了,所以他的角色其实相当重要。
基本上,伏见&茜二人组并没有靠自己脑袋推理的意愿,而汤女只懂得温习背诵日本史的年号,所以里面最进入状况的自然是菜种小姐。你可是见证历史的伟人啊!可以的话,应该要由你来负责解说的。
“景子太太早在自己成为尸体之前,就把冰箱里的食物解决到仅能供应一餐,连调味料都被她丢掉了,也难怪最近的饭菜都没味道。”
因为人只要有盐和砂糖,就可以靠喝水撑上好一阵子。
这样就违背了景子太太的本意,所以她无视那天不是倒垃圾的日子,把那些食材全部没分类就丢掉了。
“为什么只留下一餐的份量?而且那根本不只一餐啊,我们不是都有吃到饭吗?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说的一餐份,指的是食物可以供给到下次买菜为止吗?”
好了,接下来要发表的事实,由于极度具备动物本能,一个不小心就会由人道落入兽道,所以请做好觉悟再跟上来。但其实就算还没有心理准备,你们也已经无法回头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也不算做了什么坏事,所以就让我以温柔的眼神鄙视你们,做为一大乐趣吧!
我对五人投以带有上述含意的目光,不晓得他们是收到了没。希望这里收得到信号,不然就太空虚了。我不寂寞喔。对了,我得重办手机才行。
我发送的个人电波到此结束。耕造先生一头雾水地望着我,于是我不亲切地为他补充解答:
“照理说,一餐份的食粮早就用光了,但是昨晚耕造先生你们还是吃了晚餐,真是奢侈的牺牲奉献啊。”
大江耕造呆愣了一会儿,在理解这句话的瞬间皱起一张脸,拱起背部。
这下应该很好懂了吧,连对推理剧一点兴趣也没有的伏见都闻之色变。
“肉……是肉。难不成……”
耕造先生的脸色像个死人一般,下意识地抱住了腹部。这恐怕是他这些天来最聪明的一刻。
“怎么可能!你骗人……那是……”“没错,那是大江贵弘的肉喔。”
伏见是听到这句话后最为震惊的人,想必她的记事本中没有【吃人】这个辞汇。连我的英和辞典里都遗漏了hitokui这个单字,真想抱怨自己买到了瑕疵品。反正翻阅辞典的手也坏掉了,这不是刚好凑成对吗?(注:hitokui为“吃人”的日文罗马拼音。)
我看着那个和我一样注意到菜色却没有说出来,仅用一句“我没有食欲”就逃过一劫的家伙。她的脸颊消瘦,头发也失去了光泽,而她的眼球似乎打从一开始就因为营养失调而失去了光采,仅发挥了“看”的作用。
她的眼神仿佛宣示着要把抓到的猎物吃掉,已经脱离了哺乳类的范畴,我和她用眼神互相较劲,终于不敌睡意地先一步开口:
“这栋宅邸里既没有超市,也没有便利商店,因此当身体的燃料燃烧殆尽时,就只能靠狩猎来补给食材了。”
尽管和绳文时代的做法相去不远,比起来却严苛多了,因为猎物几乎没得选。
伏见捂住嘴巴,以腰为起点将身体折成两半。如果我的手臂没受伤,就会将她带到洗手间拍背,但……世事无法尽如人意,所以我只好袖手旁观。
换成我妹妹的话,她应该可以若无其事地吃下肚吧?——我脑中玩味着这类空虚的感想。
“我曾在书中看过关于人肉的介绍,上面说人肉吃起来是酸的,好像有点类似石榴。至于味道是否真是如此,这就要请教尝过的人了,这是唯有他们才有权力获得的知识。怎么样,味道如何?”
耕造先生噤声不语,忙着被反胃的感觉弄得脸颊一下鼓起一下萎缩。虽然程度不严重,但看来他没闲工夫理会我的玩笑。菜种小姐虽然看似很闲,但也没幼稚到会陪我胡闹。
实际上,为了去除腥臭味,或许她使用了柑橘类的东西来去腥;但我不想让伏见的心情更加不舒服,所以在此就不提味道方面的事了。我又不是料理漫画的主角。那边的世界应该和平多了吧?真好。小麻的小鹿乱撞八年熟成巧克力教室如何?啊,不过这样一来我就会从主角被降格为试吃专员了。
“当桃花说出关于味道的感想时我就察觉了。所以我去查过了贵弘的房间,看会不会查出景子太太要求他丢掉食物的证据。”
我滔滔不绝地不断说明,但却没人有半点回应。茜看着天花板思念桃花,伏见还在宿醉,耕造先生则为了吃掉爱子而痛哭流涕。没办法,我只好对汤女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