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绑架的人就是耕造先生或是景子太太——或许该说是共犯吧。
当我第一眼看到她时就知道她的底细了,毕竟报纸上可是把大头照刊得一清二楚。上面也透露了女童的年龄,我真庆幸不必对跟自己如出一辙的人使用敬语。
只是,每当我碰到她,就会有一种在观赏奇妙展览品的感觉。
被视作遭绑票或失踪处理的小孩之后的人生。在众多无法掌握凶手去向的案件中,没想到有人可以像个被小猪掳走的乡村姑娘般悠悠哉哉地过日子啊。真是稀奇。
唉,光是能不被烧掉化为烟雾以及不被埋在地下、不被当作食物吃掉,就足以表示这家伙或许狗运强得很。
“是呀。而八年前有个小孩被亲生父亲虐待、监禁,最后逃了出来,死亡的只有涉案的大人……真是不可思议呢,那个人就是你吧?”
“正是。”我挺起胸膛,但没多久又缩回驼背。
从菜种小姐面不改色的态度看来,她应该早就知道这栋宅邸的居民是绑票犯跟被害人吧?
但她却一点都不紧张害怕,而且也没有报警。
为了他和她的名誉,所以她才一视同仁、泰然自若吗?
不过,耕造先生可以接受绑票却不能接受人肉,还真是个有人情味的罪犯啊。
““唉,反正管他什么底细,””………………………………““根本就——””我们两人连为了比对方早说完而使用的时间都一样。““不重要啦!””
……怎么连调整音量后都还是整齐划一?
不管我和汤女类似这点是好是坏,都超出了景子太太的预料范围。
但是,为什么我们会如此相似?这跟个性没有关系。
会成形为同样的人类,其理由究竟是……?
因为在相似的境遇下随波逐流,所以产生了相似点?
就像石头被小河冲刷成圆形一般……是这样吗?
咳咳咳,两人不约而同清了清喉咙,满脸委屈地做出“连白萝卜都会抗议‘少随便拿我跟他比较’”的表情。过了半晌,汤女吐出自制的尘埃,慢条斯理地吹散过去的黑暗历史。
“你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妈妈和贵弘倾向于自杀死的?”
从我看到贵弘尸体时就这么觉得了。“当我被关在地下室时,我在饥饿感与恐惧感交加之际重新思考,总算察觉了这一点。”
“是这样吗?”汤女一下就看穿我的谎言,露出愚蠢的微笑。
“如果能早点察觉的话,虽说不太可能救得到桃花,但至少洁应该救得成吧?”
“你说得对。但事到如今,说这个也于事无补。”
“也是,都已经‘差不多’事到如今了。”
我们露出仿佛缅怀遥远往事的反省之色,语气相当轻佻。
就因为已经到了这个时刻,所以才必须制裁真凶。
然而,在场的人没有半个有资格制裁别人。
肢解别人的人倒是有就是了——玩笑先开到这里。(注:日文中,肢解与制裁为同音。)
侦探的工作并非给予凶手制裁,而是对聚集在同一屋檐下的人给予“你的心已经污秽了”之类基于个人价值观的指摘。侦探并没有被赋予可对罪犯施予惩罚的执照,所以不能这样做,更何况,哪有穿着女性浴衣当正装的法官啊。
这栋宅邸尊重个人的价值观,因此社会伦理观念不足的人很容易适应这里。
这几天来,在这里的生活并没有给我太大的痛苦,想必不全然是错觉。
“接着谈谈最后的谜团吧。为什么要将这栋宅邸变成密室?契机跟动机是什么?妈妈和贵弘又为什么要自杀?”
“因为他们不得不自杀,就这样。”我先回答后半部。
向已经了解的人说明事情真相,果然会一口气让趣味消失大半,我都快无聊毙了。
“老实说,我很难猜出景子太太会玩这种游戏的理由,因此无法挺起胸膛说自己的话是正确的。”虽然我总觉得大概可以理解她的理由。
原来她是选择这样的方式来使用生命啊。
“但是,我可以说明景子太太为什么是第一个死亡的。”
把事情闹大,搞成非单纯的“杀人案件”的凶手,她的死亡动机我还猜得出来。
而面对乐于当倾听者的大江汤女,解释起来也一点都不难。
至今为止是这样,今后也会是如此。
我本来以为,我跟她其中之一有可能会在这解谜篇到来之前就遇害的。
连狗屎运的强度都相同……应该不可能吧?
毕竟我为了抵达这里可是满身疮痍,而汤女则是意气轩昂。
除了一个人之外,前方和左方都将视线投向我这边。
耕造先生从刚才开始就不停地想用视线射杀菜种小姐,仿佛想借此脱罪,连眨眼的次数都减少了。真是个缺乏协调性的中年人——先不提我有没有说谎,我的确感受到他做贼喊抓贼地咬牙切齿,瞪向菜种的视线中有一股突发的恐惧感,但我并不打算插嘴。
刻意吸入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