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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惨叫最具临场感,具体来说就是——很丢脸。看来我已经没那闲工夫去管失态与否了。真想一屁股坐下来,暂时不要起身也不要躺下,就这样静静休息。
最后的一枪或许是多余的,也或许是致命关键。
我聚精会神地环视周遭一圈。耕造先生一副快要口吐白沫昏倒的样子,紧紧捂住耳朵。大概是没挡住每一声枪声吧?菜种小姐感受到的痛苦大约位于我和耕造先生之间,她压着喉咙,尚未完全恢复双脚步行的状态,只能单膝跪地。
茜的视线望着弹药已尽的手枪,似乎想抗议些什么。之后想想,或许拜托这丫头开枪是最简单的解决之道。
从我手中独立的手枪,在墙上弹了一下,最后还是回到我的手边。这东西虽然很好用,但我已经不可能把它捡起来抱在胸前了。右臂的患部肿了起来,告诉我它怀孕的喜讯,目前大概是三个月吧?虽然心里觉得很委屈,因为我又没有暴饮暴食,但……算了,手臂是触觉负责的,不在我管辖范围内。这算不上什么问题。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处理被痛觉感化得泪潸潸的眼球。
“吸、吸、呼——吸、吸、吸、呼……”(注:医护人指导临盆孕妇的调整呼吸出声方式。)
骗你的。我根本就在全力支援生产嘛!自己回自己好了,骗你的。
直到能够调整音量、回到职场后,我总算能交代里面的人办事了。
“伏见!开门……看看!”
若这样还不行,你就变成鬼出现在我枕边吧!啊,要小心别被麻由发现喔。
每个人都屏气凝神地注意门的动静……为什么呢?耕造先生,你们这些人没有其他事可做吗?就连菜种小姐都边咳嗽边盯着门瞧,我真搞不懂。
内侧传来手碰触门把的声音。虽然开启时有点窒碍,但门还是接受这正规外的开锁方式而敞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年轻女孩。
伏见柚柚的身躯擦过门扉,倚着它逃到走道上。看她这副既憔悴又营养失调的模样,将伏见设定为从百年沉睡中解放的少女,好像也说得通?
再仔细一看,这个健全善良的集合体已经消瘦了一圈,变得伤痕累累。
伏见三步并做两步地走近我,她赤着脚丫、衣服又弄得脏兮兮的,一瞬间我还以为她刚从火场逃出来。她在我面前双腿发软,几乎要不支倒地,接着开始大肆撒娇。
“呜哇…啊……好可…怕……我还以为…会死掉……”
唉,这孩子真是的,怎么这么怕生呢?——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得赶快想想办法。病后调养也是我工作的一环。
呃……我想想,当女孩子哭泣时,最保险的做法应该是……
“我睡过头所以来晚了,抱歉。”
总之先道歉。对照我过去的经验,会这么做也是理所当然的。当我与长濑的约会迟到时,“英雄总是会等到最后一刻才出现”这句借口居然真的让她迷上我,现在看来当时那句话真是说对了。虽然这段对话在我们的交情熟透到快要腐坏掉落时,她回我的内容是:“那我就是透的女主角啰,呀——!”
伏见一下颔首一下摇头,一下又双手捂住脸庞,反应真是丰富。她的泪水和表情肌的活跃使得脸部为之瓦解,真是太得我欢心了。没办法,我再也无法克制了。
“你的表情怎么看起来活像和秋田县新年活动中的恶鬼玩过吃面包赛跑似的?简直可以流传后世了耶!”(注:日本秋田县男鹿半岛于新年时会举行的民俗祈福活动,由男性戴着鬼面具、手持菜刀到各户巡逻,口中说着:“有没有不乖的小孩啊?”。)
嘴唇和脑袋,究竟哪边该受制裁呢?若我的四肢还健全,大拇指可能会列入候选行列,让审判更加困难。
“恶鬼……呜呜……”伏见抽抽咽咽地拾起头来。
我窥见了三秒后的未来,如果有防空洞,我还真想马上躲进去。
“新年恶鬼毫无疑问是赞美的一种,就算套入现在的状况也——”
“呜哇——!你是笨蛋吗——!”她奋力敲打我的锁骨处罚我,害我咬到舌头好几次。
“抱歉对不起请原谅我。”我忙不迭地道歉,同时也感受到血腥味比平常更腥臭数倍,真让我为粮食问题担忧。
或许是害羞到了极点,伏见抱住我的腰,好让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好在她没把我的手臂牵连进去,真是有良心。如果换成麻由,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抱上来,让我为那激烈的爱意晕眩失神。
我大略检查了一下伏见的外观。
“……嗯,看来应该没有大碍。还好还好。”还好她没被子弹打中。
由我这个一点都不适合的人做出那种热血白痴创举,偏偏对象又是你,真是担心死我了。
“俺也想开枪说——”
茜挣脱汤女的束缚,取回言论自由。她鼓着腮帮子走了过来,捡起掉落在我身旁的手枪。
“诶,妈妈,子弹没了吗?”
茜将手枪递给父亲,要求父亲让她玩庙会的射击游戏。耕造先生确定弹匣空空如也后,茫然地说了声:“嗯,没了。”不理会女儿的撒娇。太好了,这下屋内就没有枪弹,剩下的凶器就只有钝器或刀刃了。对了,还有很多跟自动凶器没两样的人类。
“既然里面还剩三发子弹……也就是说菜种没有开枪……但怎么会在菜种身上?该不会桃花也……还有洁也遭殃了?景子、贵弘……全都是菜种杀的?”
耕造先生两眼无神地喃喃自语。
自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