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比原本那间屋子高一层楼,不过屋内的装潢没什么不同。家具和个人用品全都是由旧住处搬进新家的,不同的只有烹调器具和清洁剂之类的东西部已整理整齐罢了。过了一个月后,这些东西应该又会恢复原样吧。
不管怎样,我们依旧是对笨蛋情侣,今天、明天、后天也一样。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在彼此抓住对方脸颊搓揉的和平时间里,不懂得察言观色的孩子开始闪闪发亮,是整件事情的开端。
麻由的视线突然被一直开着但根本没人在看的电视吸引。我急着发挥不服输的精神,试图把麻由的兴趣拉回到我身上,但我奋起的精神在跃往四楼的途中就放弃了,仿照她看向右方的电视节目。电视里播出的是给小孩子看的教育节目。
我绝对不是想说这种以针对小孩子为名的节目其实很适合麻由看之类的。而就在我像这样搞不清楚在对谁如此辩解的期间,电视节目持续进行着。
看来节目是由一位耳朵好像会跑出一件拳击内裤的敏感男性,以及表情呈现冷战状态的女性主持,内容则是在介绍图画。两人正热心地介绍巨匠TakuyaHikazaki的风景画,以及被称为天才的YujiShirakaba的人物画。骗你的。
主持节目的是看起来每天只摄取可颂面包和肉桂茶的黝黑爽朗大哥,还有看似会轻率地回答「战争?我有在国中教科书里学过——」的大姊。
在让人听了会觉得神经遭受锯子锉锯、奇怪又开朗的背景音乐下,这两位所介绍的图画,是比嘉崎拓也(HikazakiTakuya)小弟弟(六岁)画的住家附近河床,还有白桦勇次(ShirakabaYuji)小弟弟(一样是六岁)用整张图画纸画出家人感情融洽地手牵手走在一起、幸福满满的图画。电视里的大哥和大姊彻底发挥专业,称赞这两张图画到令人觉得可疑的程度,怎么看都觉得表现有些过度。不过大姊长得很像开创镰仓幕府的伟人,一副看起来兴趣(或者应该说移动手段)是骑马的长相。
麻由不发一语地地看着那个节目,双手放开我的脸颊,摇摇晃晃走下沙发。小麻会接受由人类演出的节目内容的理由是什么?
虽然我大致可以想象出她的理由,不过还是开口问她:「开心吗?」我是以另一种角度觉得这件事很有趣,因为小麻是个直率的孩子嘛。至于什么角度呢?就是带有各种原因、复杂且难懂的角度。
「没啊——」麻由心不在焉地微妙否定,但视线仍然固定不动。打从刚才她就似乎忘了眨眼,让我很担心会不会造成眼睛干涩。不才的我虽然愿意为她舔拭眼球表面,但怕妨碍她观赏电视而自爱地不这么做。骗你的。
「真令人怀念耶——」麻由没做暖身操就开始游进回忆中。我也应该配合她,所以先掰了一个谎说「啊——的确呢」。麻由抛下电视,紧盯着我的眼珠子瞧。
「阿道也记得?」
「嗯,妳是说画图的日子吧?」我以玩联想游戏的感觉扯了一个谎。
结果竟然让我给答对了。
「对呀——!我们在幼儿园远足时一起挖地瓜,然后还一起画画对吧?」
「是呀……」不过我当时上的是托儿所。
麻由在我身上翻滚呻吟。我一面完成担任她的坐垫的任务,一面有点担心这话题延续下去会暴露我的知识不足,希望小麻不会因此不开心。
麻由停下翻滚注视着我,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阿道你当时画了什么?」
「嗯?」详细画出地瓜的剖面图……这回答行不通吧。我得考虑到阿道的个性,嗯……我画了小麻呢!不对,如果是画小麻,她应该会记得吧。
把挖地瓜的姊姊当模特儿,画了一张裸女图。这样回答,现在的我可能会被掐死。
「抱歉,太久以前的事,我有点忘记了。」
继续保持无言而使得她发现我的迷惘并不是个好对策,所以我搬出老实样。毕竟连麻由她也不记得所有细节,所以她应该不会责备我。
「嗯——……连我画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麻由语带讶异地丢来第二个问题,看来她是在测试我的记忆力。头大了,不是选择题,等同根本不可能回答出正确答案嘛。
「……嗯,我光是和小麻一起活在当下,就用尽一切力气了呢。所以不知不觉就忘了嘛!」
我决定用未必是谎言的说法,试图防止被害扩大。麻由嘟起嘴唇,仔细玩味对她而言不够满足的借口,不久后终于将视线离开我身上,再次读取电视上的情报,接着脸上泛起笑容。
「我也要来画画——」
麻由得意扬扬地宣言。不追究我的事了吗?她打赤脚在房内奔跑,发出类似嚏嚏嚏或喀喀喀的效果音,准备好一本封皮已经变色扭曲的素描本,还有黑色和红色的水性笔。顺道一提,小指上依旧绑着白色丝线的我,也跟着她一起东奔西跑。
麻由滑坐到桌前,翻开从未用过的素描本。
「好——来画点东西吧——」
打开黑笔的笔盖,高高举起笔,开始进行游戏。麻由用随着笑容瞇成一条线的双眼看我,向我寻求创作主题的意见。嗯,现在应该模仿托儿所的老师说话。
「画小麻喜欢的东西不就好了吗?」
只要这样建议,就可以确定麻由的反应。麻由她露出满意且愉悦的笑容。
「小麻喜欢的东西当然是阿道啊!」就是说嘛。
「阿道喜欢的东西是什么?」她挂着微笑强迫我回答。
「那还用说,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