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沉默当做评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煮好了?
伏见盯着海产,『耶耶』地挥舞着记事本。她是没看到奶油炖菜,还是故意当作没看到?看来是其中一种。
菜种小姐将头插进我俩之间,低声辩解:
「因为太太只会做这个和咖哩……不好意思喔。」
「不会……」我不是这个家的主人,没那种立场对她抱怨「那生鱼片明天再吃不就得了?」
因此就暧味地接受了。而伏见似乎打从一开始就不介意,因此贯彻她无反应的态度。
菜种小姐结束对太太的拥护,逆时针走向太太。
「恕我冒犯。」她拿起景子太太的双手,凝神来回观看。
「我看不出妳的举动意图。妳抓我的手做什么?」景子太太语调柔和,瞇起眼睛询问佣人做出无礼动作的原因。
「没什么,只是刀子不见一把,想看看太太是不是握在手上。」
「我又不是菜种妳,不可能会做出那种事吧?」
「说得也对呢。」
菜种小姐干脆接受并退下,这次以顺时针方向避免通过主人身后,移动至洁先生旁边的座位坐下,成为第十位围住餐桌的人。
「那么,我们开动吧!」
有八个人在景子太太的口号下拿起筷子;包含我在内,握住汤匙的则有两人。大江家的人做出老实的反应,这恐怕是美味度的高低导出的结论吧。
「我开动了。」
「开~动了!」
「开动了。」
「开——动啦!」
「我开动了。」景子太太合掌,配合响应的有菜种小姐、汤女、茜和贵弘,其它人则无言地伸出筷子。
难得有这个机会,所以我先试尝了一口奶油炖菜……嗯。
「XX。」
我体内兴起一阵心灵风暴,让我有种奶油炖菜里混着小碎石的错觉。不管气氛轻松或严肃或者是颁发毕业证书的时候,我都希望对方可以别叫我的名字。
「……是的,什么事呢?」
「如果东西还没找到,今晚请您一定要住下,明天再继续找如何呢?」
请吃饭的下一步是招待住宿。周围——尤其是耕造先生和洁先生,将景子太太的举动视为暴行,对来客投掷严厉的视线。
「连这种盛情都接受的话,那就太厚脸皮了。」再说,妳也没有帮我准备好全套住宿衣物。骗你的。
「才不会呢,因为只有今天有这个机会能和您谈话,实在不够满足。」
景子太太强调这是基于自己的喜好而做出的邀约,还顺口啜了一口自己做的奶油炖菜。
「我非常渴望享受构成事件的您在当时萌生的想法,而不是想知道事件的经过,这是我的梦想。请问您愿意帮我实现吗?」
景子太太将手上举起的汤匙尖端向下倾斜,一面让奶油浓汤的汤汁滴落,一面纯洁地请求他人让她挖伤疤。哪有人会对人这么说啊?再说我这个当事人也不可能把当时的心情保存到现在。活着就是以心灵及情感的劣化为前提进行的,不可能加工成塑料制品保存。
「……这个嘛……」我边观望形势,边咬舌头斥责被困意扰乱的意识和眼皮。
今晚如果回绝这项邀约,那我该怎么办?
第一,没有回到叔父和叔母那里的选项,因为我想在稍微更平静的状况下,把他们的唠叨当耳边风。回到没有麻由在的公寓,这选择我也不放在眼里。
第三个选项是住在伏见家,不可能有人会答应的。
而且我的确也还没找完,下次再前来拜访这户人家,对方不一定会爽快的欢迎我。一想到这,选项的稀少让我呼吸困难。
隔两天终于吃到东西,原本紧绷的心情也纡解了。
就像操纵木偶的线逐渐被磨细。
这邀约的确已经变得难以抗拒。
而且困意和其它感觉也逐渐回到工作岗位,反而限制了我的行动。
「……不好意思,那么我就接受您的盛情邀约。」
基于担心麻由,想说差不多该去看看她,但这房子里还有一些让我在意之处。最重要的是,如果我空手而回,那我饰演阿道的机能已停止这件事实就无法颠覆。
对于我接受邀约,景子太太在肩膀高度的位置,创造一双握拳的双手,表达内心的欢喜。「哪儿的话,我才感谢您愿意接受我任性的提议呢!旁边那位小姐,您的决定如何?」
虽然话语的结尾使用疑问句,但口吻中明显装饰着「当然也会住下来吧」,促成这种决定的高压态度。
我和景子太太的视线凝聚在集中精神用餐的伏见身上。伏见先把比目鱼放在酱油碟子上,才因对方施加的选择而蹙眉。她斜眼看我一眼,将决定权交给我。
「这件事应该自己做决定吧,社长。」
被我这么一说,她开始热中思考,程度投入到好像会把酱油当水喝,但最后却想不出主意来,将头向下倾斜。对她本人来说,这动作可能是表示意见暂时保留,不过景子太太立刻做下「太好了,那就这样啰」的结论,为了住宿会的拍板定案感到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