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为她说明后,桃花简单地搔了搔头,就像画了大浓妆的母亲来参加教学观摩时,想要掩饰丢脸心情一样。
之后桃花自己开口,对我表现完全不想努力互相了解的态度:
「你就是那个吧?我曾听我妈说过,说你是某种犯罪者。」
这种语气不带污蔑也不带拒绝,感觉很像是被人质问身分地说:「你是高中生?」所以我便以「没错」这种坦然的反应结束问题。但伏见似乎误以为对方是针对她而感到愤慨。说不定是因为之前都没人注意她,所以顺道发泄一下积怨。我不干己事地看着她的动向。
「干嘛?」桃花面对面地和伏见互瞪。伏见有些胆怯。明明对手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却有种被比自己小的女孩,硬要妳从皮包里拿钱借她的感觉。
「倒是旁边的妳是谁啊?」
餐桌前的介绍,到了第三人才终于触及伏见的存在。桃花的口吻虽然粗暴,但说不定其实是一种亲切。
「………………」
「……妳不会说话吗?」
忘记在记事本上写自己名字的伏见没办法报上姓名。如果没擦掉,记事本里应该有残留异常增生的「呦呦呦呦」字符串才对(注:原文「呦呦」发音同「柚柚」),但很难用没有段落的文字符串做自我介绍耶。
而桃花则误解她不会说话。也许因为她五官原本就比较柔和吧,这种有点困扰的表情比较适合她,也比较自然。
「啊——我……不好意思喔。」
桃花十分愧疚地为了不存在的错道歉。
伏见不知是否因为一直不说话的自己被对方猛道歉而感到不舒服,频频使眼色拜托我。
「……她叫伏见柚柚,个性有点害羞。」
是妳们的邻居喔——不知为何,我没有告知这项情报。虽然说不定这情报她早就知道了。
「啊,是喔……」桃花用纳闷的眉头及视线盯着伏见。
就这样,桃花和伏见的对话就在酝生的不愉快下结束。接着桃花隔壁座位的纤瘦型女孩举手,看来这孩子想要试着努力自我介绍。
「俺是茜,你们是刚才的大姊姊和大哥哥吧,请多指教啰!」
第一人称使用「俺」的女孩,发出彻底驱使纤瘦体格的开朗声音,浅色浏海在额头前并排,配合活泼晃动的眼球,演出孩童的稚嫩感。嗯,演出?嗯——是演出没错吧?虽说当事人并没有自觉。
多少让我有些在意的是,说大姊姊时指的是我,大哥哥时指尖则移到伏见身上。如果她不是近视,那么她根本就是在睁眼说瞎话,真是可怜啊。
唔……这件事和伏见对看也不可能解决,只好交给景子太太处理了。
我俩盯着景子太太看,她就立刻发挥解说者的功能。
「那孩子是我的次女,但很多观念都和一般常态相反……对于做父母的来说实在丢尽了脸。」
对这个女儿就会红着脸承认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而那个茜则歪着头说:「哪里丢脸——?」
次女,换句话说她是小女儿祧花的姊姊?也就是说,估计至少和伏见或长濑同年……唔,要施予多少腌渍蜂蜜砂糖的教育,才能长成这样的人格呢?
不过,如果她的观念相反,那么换句话说,我就是诚实、朴素、可X的美少女……在说出这句话是瞎扯的之前,光想象就让我头晕加呕吐。总之她把我当成每天被男生奉承的留级女高中生,伏见则是胸前平坦的男子高中生……这形容倒是很普通。因为我不能做出伏见的特徽只有胸部,这种以下流角度鄙视人权的行为,所以我想就别强调这一点。我是在向谁解释啊?
或者她是对年龄的观念相反,我被她当作八十一岁的老姊姊,这样也满有趣的。嗯,我对她还满有兴趣的,时间允许的话,可以对这孩子做各种尝试。这句是我虚构的啦。
「嗯——?对俺笑……迷上俺了?」
「妳又在开玩笑了。」茜的口吻听起来虽然像玩笑话,但身旁伏见瞪着我的眼神怎么看都是认真的。
这家伙搞什么啊?害我想对伏见调侃说「妳是迷上我了吗」。
好了,最后是这房子里的第十个人。
剩下就像把我的脸变成女生、头发加长并穿上祭典气氛服装的那位昆虫系的家伙。
视线和她对上后,她回我一个类似空面纸盒般无处可用的笑容。
「我是大江汤女。」真是个让不吉利更加增长的名字。「那你呢?」
我是某种犯罪者不是吗?如果这样轻率回答因此我倾头思考。
会被她们认为我有自虐狂,那会让我很生气,
「我是……」先只报上现在使用的名字。
我故意用修饰过的音调试图留下爽朗好青年的印象,但由于忘记在眼皮底下的眼珠子涂上荧光颜料,最后变成声音和容貌不搭、十分不相衬的自我介绍。骗你的。
「……该怎么办呢?」我搔着头说。
我的救世主竟然拉长来访的步伐。
「让各位久等了。」
菜种小姐有些慌忙地从厨房现身,在众人面前纷纷摆上乘有生鱼片的玻璃餐具。而贵弘用拖盘送来的,是冒着蒙蒙雾气的热腾腾奶油炖菜,如满潮海岸般的浓稠液体甚至满到盘子边。也就是俗称的满满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