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地搅拌。
搅拌起来黏黏的,有时还会碰到坚硬的东西。
不过还是把它们全都搅在一块。
搅拌的同时——没想到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想法也在心中盘旋。
身上渗出些微的汗水。
这是情绪达到最高峰的前兆。
紧接而来的是——突然变得冷静,开始回想起很多事的瞬间。
和现在已失去原貌的东西相关的些许回忆。
可是我的心并不因此迟疑。
反而加快手边的作业。
虽然新鲜却有点干涩的心情。
我舔掉喷到指尖上的东西,继续进行作业。
「午安——」对方对我们打招呼。咬啊咬。
「御园同学今天会来参加社团活动吗?」稻泽这么问道。咬啊咬。
我和麻由都默默地吃饭、喝蔬果汁。
虽然如此,稻泽脸上还是挂着笑容。
三月二日礼拜五,是距离被妹妹踢到爽的三天后。
我俩结束自行订出的寒假,再度开始上学。今天午休我和麻由一起吃从福利社买来的杂菜面包,便当这种东西,只有麻由成功实践早起早睡的日子才有得吃,换句话说根本是虚构的。
我们被教室的吵杂声环绕,大概是因为麻由丢过操场整理用具的关系吧,偶尔会扫来关注的视线,不过我们一点也不介意。而不同班级的稻泽却跑来找我们,正确来说是找麻由。不管什么时候看,都觉得他是个鼻子会喷出弹珠的男生,和倍受某个好似拥有活生生眼睛、无法操纵、暴定候选人人偶的女人称赞的我,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其中有两项是骗你的。
稻泽站在我旁边的桌前,也就是麻由坐着的那张桌子前。顺道一提,那张座位在几个月前是由被菅原解体的第五个还是第六个学生使用的。放在桌上的花瓶在某天突然消失踪影,我一边驱动着是不是花瓶翘课不上学之类没意义的想法,静观麻由的动向。因为他不是和我说话,所以插嘴说话也挺麻烦的。
「来,一人一半。」
「嗯。」我把炸面包交给麻由,取而代之的是接过麻由的鸡蛋面包。麻由一次也没抬头看稻泽,只是专心用餐,我则看着麻由啄食面包的样子,思考是不是该拍下来这种痴人说梦的情景。视线一角还看到稻泽的嘴巴好像在动,不过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不知不觉之间,稻泽蹲在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让自己的视线和麻由同高。麻由的对应方式是闭上眼睛吃饭,抓准时间倒果汁则是我的工作。
虽然这家伙给人的感觉挺爽快的,却会做出让人不爽的行动。
「封闭自己不好喔,这样把自己关在壳里,许多事都会变得狭窄,总有一天会吃大亏。」
麻由咽下最后一口面包,毫不表露感情地含住我递到她嘴边的吸管,吸取纸盒里的饮料,纸盒也因此跟着萎缩。真想把她这个样子拍下来,以下省略。
好,用餐结束了,我把垃圾装进塑胶袋,把东西部收拾好。
接下来的剩余时间,我们得在一语不发且不互相碰触的情况下你侬我侬地度过,因为这是自发性的义务。虽然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过我摸不清麻由到底做出这个空间里不容许异物存在的结论了没有。
张开眼睛的麻由,终于为了吃面包之外的工程张开嘴巴:
「你很凝事,快点消失。」
宛如不知死活地在王将面前下棋的棋士,干干脆脆地被拒绝,稻泽的时间一瞬间停止,接着笑着说「我会这么做的——」接受麻由的意见。就在他起身离去之际——
「那,有心情的话就来喔。」「我不去。」
麻由的拒绝也没让稻泽感到失望,不知道是不是开心的缘故,眼睛反而多了几条皱纹。
说完「掰掰——」稻泽走出走廊,麻由看都不看他的背影一眼,只说「还好他没碰我。」我也一句话也没说地转动脖子和肩膀。
视线刚好对上将上半身趴在桌上,只有头抬起来的金子。
虽然看得出他透露想知道八卦的好奇心,不过看起来还是很和善。
我模仿某人的习惯,用鼻子哼了一声后,转回正面。
……「掰掰——」是吗?
我现在才发现自己构筑的人际关系中,几乎没有可以使用这句话的人。
我学习奈月小姐,用自己的人际关系具有茶道社一生只会参加一次特质的想法说服自己。
好,放学时间到了,我做好回家的准备,在麻由醒来之前去趟厕所。那是个不需要一一表明目的,说了反而会让人起疑心的目的地,我说的当然是厕所。
虽然月分已更新到春季,不过走廊上的气温冷到要用微寒形容还差很大一段距离。那是用寒冷也根本不足以形容的冰冷空气。夏天有冷气就算了,冬季的设施费用都花到哪去了呢?这股寒冷鼓励我对学校的经营产生兴趣及疑问,不愧是学校,连走廊都鼓励学生思考。骗你的。
走廊上挤满从学业中暂时获得解放的学生,其中准备前往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十分显眼。对了,伏见应该正在戏剧社里认真做事吧!想到这件事的同时,我脑中也浮现被粗暴摔落的音响器材,我决定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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