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死的基础是生 第二章 「我家的妹妹大人」

  切断、打碎、剁碎、切断、打碎、堆积。

  切断、打碎、不损坏、切断、打碎、不停止。

  切断、打碎、剁细、切断、打碎、正确地。

  切断、打碎、浊音、切断、打碎、低音。

  切断、打碎、四分五裂。

  我爸爸的名字叫南,妈妈叫美沙,哥哥叫司马,妹妹的名字则实在是说不出口。

  爸爸是个戴眼镜,脸上挂着让人起鸡皮疙瘩笑容的细腻男子,和温厚的容貌相反,骨子里是嗜酒的大胃王,半夜三点敲门大吵大闹回家是家常便饭,不过隔天一定会用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吃早餐然后出门工作,光是这一点就让他获得家人高度评价。不过这高评价只限定到母亲死亡,妹妹的母亲住到家里以前。

  他的兴趣是和收音机轻快地聊天和单方面的肢体语言。喜欢的女性类型是十岁左右的少女,尤其最爱小麻和长濑透……由此得知我的喜好是从我爸那里遗传的。虽然我很想说谎说到吐,但是前几句都是真的。他享年三十九岁,无法迎接不惑之年的四十岁。

  妈妈有着直挺的背脊和耿直的个性,如果硬要分类,那她应该是属于直线系的女性。她经常纠正我别驼背,还以在餐桌上推荐正座坐姿为名义强烈要求我照做。她不喜欢输,所以就算和爸爸吵架,也绝对不会主动低头。

  妈妈死因不明,该说是我忘记了。享年三十二岁,是个可能连死时背脊都笔直不屈的人。

  哥哥是个让人抱有一点期待,期待将来应该会变成喜欢书本的少年。他从五岁起就用压岁钱把头发染成金色,阅读祖父过去搜集的书籍是他的日常生活。我没和哥哥说过十分钟以上的话,哥哥大概讨厌妹妹和妹妹的母亲吧,从来没和她们说话。最后他在学期的结业典礼上从体育馆的天花板上跳楼自杀,让全校学生留下番茄酱的心灵创伤,就这样离开了世界。

  之后我就常被同学拿这件事揶揄,让我了解到什么叫做小孩子天真无邪的恶意。

  看着正忙于作业的伏见柚柚的背影,让我想起这些家人的事。

  二月十九日的放学后,也就是美化总股长宗田义人被杀害五天后的午后三点半之后。

  我在寒风吹袭的操场上参加社团活动。

  「……………………………………」

  「测试、测试。」

  伏见依照手上的记事本进行音响调节。她瞥了记事本一眼后,又回到自己的作业上。不过因为今天所有社员都参加社团活动(说到这里就感觉有点难过),所以眼尾比平常还要放松。

  伏见柚柚,业余广播社社长,二年级。很难用文字来形容她,如果硬要挑战这件事,那么奇女这两个字大概比较相衬。不过不是指她的容貌、个性很差。

  她最大的问题就是,对语言有独特的价值观。

  伏见的蓝色记事本上写着各式各样的单字和语句,而后面接着好几个「正」字,据本人的说法是库存。我这个局外人并不了解那是什么意思,大概是所谓个人的规矩吧?这是身为学生会一员的基本。

  当时我随便选了一个社团加入,进入社团教室时,伏见的第一句话就是「欢迎欢迎欢迎。」所以我也不由自主地回答「请多指教请多指教请多指教。」用低姿态回应她。骗你的。不过我一直留着这句话,等待哪天有机会可以用上,可悲的是这个机会到现在都还没来。

  另外还有一点,如果说伏见哪里有问题,那就是透过制服强调本身存在感的巨大胸部。这也许是和日本人的偏好不太符合的部分,因为光是走路,胸部就会上下晃来晃去。

  「好,结束罗。」

  这么报告后,伏见指着记事本上的「待机」。她听到我回答后,就用橡皮擦把「正」字擦掉一杠,因为她本人似乎很满足这种只让人觉得麻烦的作业,所以没有我插嘴的余地。

  小时候我不知道她是有这种怪癖的家伙。

  我依部长的指示闲得发慌地等待。因为没事干,所以其实和伏见四眼对看也可以,但是害怕M小姐(啊,姓和名的开头部是M)的我,不能做出不知好歹的行为。

  因为操场夹在两栋校舍间,所以听得到棒球社金属球棒的悲鸣在操场上回响。背后还传来剑道场的竹刀互击声以及以这些声音为背景音,配合我们调整的音乐机材疯狂唱歌跳舞的戏剧社。就算一名同校学生死亡,新闻也不断赞颂杀人鬼再临,世界还是安稳,大概只有一个人除外。

  ……先不提这件事。

  业余广播社的社团活动是帮忙戏剧社。

  因为如果不搞些社团活动就拿不到社团经费,所以伏见不甘愿地接受这项工作,而社长、副社长连业余广播的等级都不到才是她不甘愿的主因。三级业余广播士根本是梦想中的梦想,我只有汉检三级,伏见也才英检四级。

  也就是我们离业余广播还差得远,根本和回家社没两样。

  「新年度招收社员的事要怎么办?」

  我在分隔通往剑道社的柏油地和黄土操场的石头框上坐下,对伏见这么说。伏见翻了翻记事本,不知是不是找不到适合的单字,她隔很久才开口回话:

  「全都交给你、交给你、交给你。」

  伏见化身为交互进行播放和倒转的卡带,她的音质很具特色,如同因身在沙漠使喉咙铺上一层砂一样嘶哑。与其说是说话声,不如说是一种音色。这句话我要记在记事本上。

  我将视线从伏见移到戏剧社。社员们练习克服羞耻心单独热唱拿手歌曲,没准备CD的就清唱。刚刚社长筱田就用粗野的声音不服输地惨叫,真是毫无胜算的歌唱能力。不对,这不重要。

  问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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