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这四天来他似乎有点精神错乱,总用棉被把自己紧紧包住,大概是试图用棉被挡住他幻想出来的威胁,整天像个吟咏俳句的诗人般喃喃呓语。他大概每天都在担心我会把手上的情报向那些把院内弄得乌烟瘴气,认直工作的警察们密告吧!
对度会先生这种濒临死亡的模样,高中生采取敬而远之的策略,而中年人断断续续的呢喃程度也和度会先生不相上下。我虽然从三天前就开始积极地尝试和他交流,不过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医生和护士都不是精神方面的专业医护人员,所以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因为和亲人完全没有联系,就连身为同样户籍、同时住院的鸳鸯夫妻的另一半也以逼近零度的冷淡态度说「我可不管喔!」继续专心欣赏她的电视节目。这个老人,说不定已经失去了和人类之间的联系。
所以我才当起他的孙子,勤快地找他说话。
骗得有点过头了。
是不是该开始做希望可以变成三天打渔二天晒网的例行公事了呢?
「度会先生,你身体怎样啊?」
我故意屈膝让彼此视线相对,故意惹对方讨厌。我一这么做,度会先生的脸上立刻因为对我这个小鬼的恐惧感而增加了十条皱纹,躲在棉被这个好友的身后。
难得度会先生好不容易才战战兢兢地努力挤出力气把脸露到外界,被我一搞,这下子前功尽弃了。虽然想要好好反省,不过除了这件事以外我还有堆积如山的反省材料,实际执行大概要等到五年以后吧!
「今天也要去看尸体吗?」
我轻轻地询问这句宛如书信惯用句的问题,不过我的笔友却没有回信。
所以我单方面用怪异的文章书写信件。
我低语着「你害怕的尸体是女生吧?」祷告着「你认识那女孩」「甚至知道皮肤的触感」,咏唱着「不知道她的脸色怎样呢?」「死的时候表情如何扭曲呢?」念诵着「你全都体验过」。
因为没有明显的反应,所以我不太清楚有多大的效果。不过我乐观地认为只要持之以恒一定有用,应该多少有产生影响。
离出院还有两天。在那之前重复这个行为,如果还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变化……那就不择手段只求达成目的吧!以度会先生现在这种身体状况,要变成他人的障碍物既麻烦又困难吧!
世俗用异样眼神看待在衰弱老人的耳边不知呢喃什么的少年,不过这里没有会真正动手采取具体行动的,那种充满正义感的高中生和中年人。
「你不去对那个女孩说些话吗?」
我试图扒下充当耳塞兼眼罩的棉被,但却被因血管过度凸出而注意不到皱纹的手阻拦。
「那个女孩为什么来到度会先生面前呢?」
她是初恋的少女吗?我低俗地敲锣打鼓。度会先生对此的感想就像无色无味的空气一般,让我感到无比空虚。
「赶快让身体好起来,去见一树喔。」
那个孩子是你现在活下去的价值吧?
不过你对姊姊好像就没什么感觉。
今天的探病这个大麻烦事,就到此收手吧!
「晚安,明天见。」
我彬彬有礼、貌似恭敬实则轻蔑地说了晚安后,只向中年人稍微示意便离开病房。
我在没有人的走廊上一时伫足,接着把麻由的病房设定为目的地。
考量到度会先生的精神卫生及我的健康,应该要怀疑我住的病房的安全性。
我的自信没有高到有胆睡在清楚可见的落穴旁。
不过,度会先生……
不可能永远维持那样。
因为前方就像被漆黑填满的窗户般一片黑暗。
毕竟已经走到崖边,不可能永远站在那里不动。
况且脚下的地面可能比本人先瓦解。
亏度会先生还说过自己的梦想是过着像这条走廊一样稳固的老年生活呢,真是可怜。骗你骗得还真大。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怒吼,某个东西跟着一起飞来。
我不可能因为突然其来的寒颤变得可以往旁边跳。
是拳头?水管?还是椅子?
我的右肩被毫不留情地痛打,被打落的右手丁字杖在地面翻滚。虽然口中泄出苦闷的呻吟,
但大脑还是可以判断凶器的种类。
我突然挥动剩下的左手丁字杖抵消接下来的攻击,不过手却因为那道冲击而发麻,连用来抵抗的丁字杖也因此被击飞落地。在捡起丁字杖之前,我就被打得躺在地上了。
眼睛布满血丝的度会先生高举摺椅,接着做出挥棒的动作,毫不留情地用椅子往我的侧脸刮来。头部遭到类似独立宣言的猛力重击,脑中突然变成一张白纸。连搞清楚状况的时间都没有,第二击又接着穿透了我的身体。以太阳穴为中心的侧面头部被斜斜落下的椅子痛打,我突然有种七成的耳朵被切碎的感觉,这应该是错觉吧?
我发出痛苦的惨叫。耳朵虽然试图拾取某个声音,却又被某个东西阻碍。冒出的鲜血引发洪水,加上度会先生的怪异叫声阻断了耳朵的电波,在耳朵丧失功能的状态下,又一个摸不清底细的攻击和痛楚朝我重压、拧转、削砍。那画面宛如正欣赏着一出无声电影。我连举起右手的时间都没有。
他用摺椅左右来回赏我耳光,我身体的蕊心,或是该说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