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根的树木。如果他找不到让树木枯萎的方法或是觉悟,那么痛苦就会逐渐侵蚀,让内心因痛苦而感到沉重。
「我要去帮我妈扫墓了,傍晚之前请多保重。」
我将手掌对着度会先生摊开,挥了挥手指做出「我出门了」的招呼。
虽然有种偏见认为在抓鬼游戏里当鬼的很难让人有好印象,但是为什么只要结束游戏不再当鬼,这种印象也会跟着改变呢?
我撑着丁字杖,在地板上迈开大步离开病房,将被不安以及恐惧所侵袭的老爷爷一个人还留在病房里。
某个老人在乡下医院的病房里孤寂而死。他那哀愁的背影,真会让人不禁想要事先帮他准备好这个标题。
走廊上还有尚未回收,堆满餐盘的送餐车等着她的到来。餐车总是被女性控制,却也受到女性所支持,真是个建立起不可思议关系的家伙。
不过对物品的人际关系我没什么建议好说。我单方面向送餐车告别,将左脚及丁字杖朝麻由暂时的住所伸去。在与和蔼的计程车司机先生聊天之前,我决定先去看麻由的状况。虽然她的睡脸并不是滋润心灵的矿泉水,也不是都会的雨水或用来漱口的泥水,但也不像已经处理过的自来水一样无色无味,反而具有类似地下水的神秘性。叔叔家的饮水到现在还是井水呢。乡下真是好地方!闲聊终止。
虽然脱离前往扫墓的正常轨道,但是我已经决定要去看看麻由无意识的表情。不过她无意识的时候表情那么死板,代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有意识的罗?这句话散发着一股哲学的气氛。
我文学性的求知欲望,在需要因某种苦衷住在亚马逊森林深处宇宙人的帮助才爬得上去的运动系楼梯前,为我的移动行为亮起了红灯。
这间医院的楼梯角度不只危险,长度又长,所以电梯很受欢迎。不过年轻人去搭电梯的话会被电梯里满满的老人用嫉妒的眼光烘烤,所以为了表面虚荣的患者只好以去参加柔道社合宿的气势爬楼梯。就算没有像我一样的楼梯使用者我还是照走,之前我向奈月小姐这样自吹自擂,结果她竟然问我「你喜欢疲劳骨折喔?」真是讨厌。
走完这减损我三秒寿命的楼梯后,就在一旁的走廊上成功看到在出病房正前方的窗边丢弃某种东西的麻由。
「……………………………………」
那个东西好像是医师送我的(我当作是她送的)漫画。和麻由右手十分相衬的蓝柄剪刀把书衣、内页剪个粉碎。粗略的处理结束后,不是把碎纸丢到锅子里煮而是丢到窗外,接着做出用剪刀刺穿漫画正中央,然后用力扯开划破的破坏行为。这种浪费、乱丢地球资源企图污染地球的行为,医院相关人员却以和寒冬十分相衬的冷淡态度当作没看到,因为他们的工作是救人命,没那个闲时间去救地球这颗母星。骗你的。单纯只是因为不想被这接近暴力行为的人所牵连罢了。
我把中断麻由的作业当做目的接近窗边,麻由对我独特的脚步声产生反应,停下手边的动作转头看我。当然,因为是在病房外,所以她脸上毫无表情。
「嗨,早啊。」
因为已经过了中午,以正确的概念来说该说午安,不过我以前曾说午安被麻由骂了一顿,说什么刚起床不管几点都要说早安。
「你在做什么呢?」
因为她没有回话,所以再次由我发言。她动了动剪刀。
「这个不是阿道的吧?」
她把漫画的尸骸放在手掌上递到我面前。页面被剪过的残缺碎片上,因为物理因素而失去脖子以下部分的女主角正笑着流血……不对,真奇怪,漫画明明是黑白印刷的,为什么却染上一层
鲜红色的血呢?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让人不能怀疑它的真实性。
「小麻,你的手指……怎么了?」
麻由的手指被银色的剪刀剪掉一层薄皮和肉,当场变成画具兼画笔。
几条新生的熟透红色裂痕不规则地划破手指,血液重叠、交叉地折磨着肌肤,手掌上除了生命线、健康线之外,还自行追加几道似乎可以代表独特手相的伤痕,连漫画的纸屑碎片上都涂满了一层鲜红血液。
操作剪刀惯用的右手手指,也呈现误以为被满门抄斩的凄凉。
但麻由却丝毫不喊痛,只是看着我收到的探望礼品。
「为什么连手指也要剪?」
「因为很臭。」
「啊?」
「因为沾上这本书的臭味,所以全都剪掉。」
「……………………………………这样啊。」
她只回了不带丝毫感情的肯定回答。
细心处理苹果的态度,是消散何方了呢?
她处理的东西和她自己的基本色调,都一起变成了红色。
麻由总是轻易超越我的预想及期待。
麻由闻了闻血的腥臭味,满足地点点头,接着转头瞪着我。
「这是谁给你的?谁来过了?你和谁见过面?」
麻由直接追问三个问题,她无意识地将沾附着腥红液体的两片刀片尖端亮在我面前,我还不想死,所以像平常一样说谎:
「我朋友说住院一定很无聊才给我的,不过那是不认识小麻的无礼家伙,真是受够了。」
我发挥演技,爽快地耸耸肩,因其他的理由发出叹息,这个谎言撒得不太愉快。
不过如果我老实到说「我和你最讨厌的骗子见面」,那么剪刀可能会以为我是磁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