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十月七日这天,撞见某个男生向长濑透告白的现场。
这件事让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所以我连事情在几点发生都还记得。那件事是在午休过后的打扫时间发生的。
我看到在鞋柜区被告白的长濑,以及拥有一头生在男生头上令人惋惜的乌溜黑发的男生。
长濑连「让我考虑一下」这种余地都没给,就像一口把前菜全部吃光似地轻易回绝了,而那个男生也不甘受辱,丢下几句难以入耳的话后小跑步朝我站的位置的反方向离开。这小子连下跪恳求顺道偷窥裙底风光的毅力都没有吗?不过如果踏出这一步,我看连朋友也当不成了吧!
长濑看也不看那个男生离去的背影,朝和他相反,也就是我站的方向走来。
午休时间已经结束,正要前往打扫区域的我连闪也懒得闪,就这样伫立在那里。
长濑看到贴着墙杵在那里的我,惊讶得连瞳孔都缩小了。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要装做没看到我也有点困难,她不好意思地停下脚步。我俩一语不发地直看着对方,最后先开口的是长濑:
「你是偷窥狂吗?」
打从她换位置那天起,这是我第一次能出现在长濑视线范围的正前方,对我来说她也是。
「我只是偶然撞见、碰巧听见。当然,我不会说出去的。」
「你说出去我也不介意啦,反正挺多人知道这件事。」
「……真难懂的话耶。」
难不成这间学校传递情报的速度是光速吗?
「我不是第一次被那个人告白啦。小学一次、国中一次,加上这次就第三次了。」
长濑十分厌烦似地这么说。在这一点上我也一样。
「看来他很喜欢长濑嘛。」
「可是这样子让我很困扰啦!小学那时候我有喜欢的男生,国中又正处于思春期,觉得被告白超丢脸所以拒绝了他,现在……已经变成习惯啦,就像有一就有二,无三不成礼那种感觉。」
总之,基本上她对那个男的没有好感就对了。那么,不管他告白几次都没用吧?
「对了,我问一下,那种说话方式是怎么回事?」
「友善的证明啦。」
只要加个「啦」,就算是讨厌的对象也会有友好、和过去不同的感觉。她虽然如此断言,但我却回了一句「没这回事吧」来否定,不过长濑无视我说的话。
「前阵子的事,整件事都让我很介意啦。就是关于名字的事……」
「你也是?」
长濑开心地大幅左右摇头。
这一刻,萦绕在我俩心头的那道墙融化、变薄了。
「国小入学典礼上,我的级任导师看了学生名册之后,竟然说有男生的名字被写到女生那边去了,害我被全班同学耻笑,从那之后我就很讨厌我的名字啦。」
长濑露出宛如找到伙伴的喜悦,开始七嘴八舌地讲起自己的故事:
「小孩子超讨厌的啦。从那件事之后,有好一阵子我连书包的颜色都被人拿来取笑哩!笑我的书包为什么是红色的。我虽然满腔怒火到想回骂他们——看我怎么把你们揍到满身是血!可是那时候我根本还不懂怎么表达自己的意见,只是一味哭泣啦。」
长濑平静地边说边用脚踢着,垃圾箱就这么被踢翻了。
身为环境美化委员一员的我,收拾了散乱一地的垃圾。
「抱歉。」
长濑觉得很不好意思似地向我道歉。
「这种小事不用介意啦。」
「那你也是有理由的吗?」
「是啊,我也遇到挺多事的。比起好事,遇到坏事的次数比较多。」
我想起以前那个和我一起待在恶意之巢穴的女孩。
那个女孩是怎么叫我的呢?
「用片假名写就更可爱啦,我倒很喜欢耶。」
「啰嗦,那送你好了。你好好活用它吧。」
「啊,这主意太好啦。」
「什么主意?」
「就是名字啦。今天开始我就叫做长濑××啦。」
……虽然耳朵有点痛,不过我应该没听错。
「所以你就叫透啦。」
「你的意思是交换名字?」「对啦。」
「……我是无所谓啦。」「喔喔,友好效果也加倍啦。」
「哪里加倍了……」
从这时开始,对长濑来说我变成了「透」。
不过我从来没有用长濑这两个字以外的名字叫过她。
因为我的名字过敏症非常严重。
麻由住院期间的晚餐,都在我住的病房里吃。
麻由因为偏食而丢给我的菜肴,我不一定全吃得了。不过,这间医院彷佛订有必须对万物怀有怜悯之心的规定,严禁剩饭存在到一种不可理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