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她连麻由的份都给了。当然,这里并不是麻由的病房。
不过医院都会尽可能实现病患的要求。
没错,麻由现在也在这间医院住院。
麻由的头上裹了好几层全新的绷带,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受伤才包的,因此她住院的目的理所当然地是为了疗伤,而不用说也知道她的伤是自虐行为所造成。
麻由似乎用花瓶打伤自己的头并自行前来医院,满身是血地声称要住院。
因为我告诫她别每天来医院探视我,偶尔也该去学校上课。
所以她用她的方式思考,导致做出那样的行为。
麻由用自己的方式尽了最大的努力。该赞扬她的努力——我根据这个在我胸膛中鼓动的想法大为赞扬——不过当然是骗你的。即使是我,为此也难得反省了一番。
麻由喊着「阿道」,拉扯我的衣袖让我回神。
「帮我吃这个。」
麻由皱着眉把玉米沙拉递给我,麻由的好恶很分明。
「交给我吧。」
我接过沙拉,朝小盘子里看了三秒,决定姑且先把沙拉放在餐盘上。
我的好恶其实也很分明。
如果把沙拉给长期住在隔壁病床,个性厚道到死时可能会把色情书刊当成遗产给我,名叫度会的那位老爷爷,他会爽快地帮我吃掉。不过有护士在场我没办法这么做,因为她就像极端讨厌有人不把东西吃光的学校餐厅阿姨。
所以最近我都等护士送完餐离开病房再偷偷丢掉,虽然每次都会被超怕浪费食物而遭天谴的度会先生看到,然后他会说「要丢掉不如给我」并把东西吃掉,而我也从不阻止。
从打开的房门看到走廊上有两个穿西装的年轻人跑过,在医院走廊上奔跑竟然不会被骂,这让我对他们的立场有些好奇。
我这才想起今天早上开始医院上下都很吵闹浮躁,于是向护士询问这件事:
「怎么觉得医院有点吵闹,是发生了什么大意外吗?」
「嗯——?有个患者从昨天早上就行踪不明,所以大家都在找。」
「……失踪?」
「患者神经质的父母闹上警局,所以警察就乖乖地来我们医院巡视。不过我觉得那样会妨碍我们工作……」
她大骂着,把餐车推出病房,在用手关上房门时补上一句「要吃光喔——」
…………行踪不明的患者吗?
总觉得这个城镇渐渐染上一股比泥巴还要腥臭的味道,真令人担忧。
「喂。」
麻由拉了拉我的袖子,我转头,看到她漂亮的脸蛋挂着愁眉苦脸的表情。
「怎么了?」「我讨厌刚刚那个女的。」
麻由低声,毫不修饰地说出她的厌恶感。
这和对恋日老师的负面情感又有点不同,是发自生理的排斥感。
「是喔,她有惹你生气吗?」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最好不要和她说话。」
麻由虽然没有任何根据,但语气却毫不犹豫、动摇。我回了句「知道了」,姑且表示接受麻由的忠告。
接着,麻由手上的筷子夹着炖煮的食物,朝我的嘴边接近。
麻由维持一本正经的表情,「啊——」地命令我张嘴。
其实一切并没有结束。
「……你看,我的手已经可以动了……」「张开嘴巴~」「啊……」
结果我像个笨蛋一样张大嘴。
结果,我还是继续扮演「阿道」的身分。
有一名患者行踪不明。
这件事一开始并不对我造成任何困扰。
但几天后发生的事实在太具冲击性。
长濑透出现在我的眼前。
长濑透和我同年级,是个印象和名字天差地远的女高中生。我们一年级的时候同班,曾有短暂期间是情侣,她是我的前女友。
午后,没有睡意的我在麻由身旁从漫画中学习医疗的伟大以及关于版税的事,认出来访者竟然是已经一年没有连络的人之后,我惊讶地脸色发白。
穿着制服的长濑以缓慢的步伐逐渐拉近距离,同病房的高中生和中年男子,眼神全都跟着她走,我听到某人这么抱怨「又是女的来探病喔——」顺道一提,我住的是四人房。也就是说一共有我、度会先生、看似轻浮满脸豆花的高中生,还有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子。
长濑站在我的正前方,露出和一年前稍微不同的笑容。
「嗨啦!」
那是暧昧又没有距离的笑容。
我现在正处于无法让眼睛冷静分析这种笑容的精神状态,因为心理过于紧张而导致内脏受到压迫,害我现在嘴里充斥着一种彷佛要吐出胃液的酸味。而她和过去一点也没变的口吻,让状况更加严重。
为什么?我说出这三个字好阻止喉头直冒酸水。如果是长濑的妹妹来探病我还能理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