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在这里被你所杀。不过一切就到此为止,你的杀人鬼角色结束了。」
突然丢出预言。可信度就跟早上的星座占卜节目一样低。
「知道我死了,之后就会有高明的侦探特定出你就是犯人。」
……什么跟什么,侦探?
「是我认识的人,因为怨愤、痛苦、纠缠不清等个人因素很热衷于搜查,会找出你再陪你玩个解剖游戏。超级S,善于言词凌辱。你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啊——真想多活一点啊!」
由于这家伙的脸色没有一点改变,无从判断究竟是不是真的。
但即使是真的,和那侦探见面也别有乐趣。或者该说,我也想会会那种对手。然后——
先出现的是鸡皮疙瘩。
接着是,恐怖。
那家伙在意志上的明确切换,动摇了我的视野。
看准我笨拙而滑稽的可趁之机,他做出了反击。
而在那之前——
我在刹那间看到那个人的嘴角,如此喃喃自语。
嘴唇凄惨地歪曲着。
而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闪烁着无法压抑之愉悦的目光——
骗你的。
恐怖促使身体做出极限速度的反应。
但是仍太迟了。
那家伙飞扑向我的膝头,以双手刈扳起我的脚。在倒下时挥出的刀子只擦过他的头部,削下了几根头发。
不得不诅咒自身的愚蠢与大意。
倒在石子铺成的地毯上。尖锐的石头刺进背部,差点就要喘不过气。不过现在没有如此悠闲行动的余裕。使尽气力要将他剥离我的身体,正想以刀刺进他眉间的瞬间,那家伙刺出已负伤的左手,以手中握着的细长物体按向我的右手。刹那间火花四散,视野瞬间飞舞着眩目的光芒。
然后随即而来的是让人几乎要以为是烧焦的错觉,尖锐的热与冲击袭向右手。那家伙趁这机会大吼着夺走我手上的刀,刺进我的右手。这次本该轮到我惨叫,但是我才不会让那家伙如愿。烧灼着光线的视野中,那家伙把手插进我张开的嘴里,然后把刚才那个,我想应该是电击枪之类的尖端抵住我的喉咙按下开关,像针头自那里直接穿刺到头部顶端的剧痛随之而来。作呕感急遽袭来,丧失了力气。脸部的神经已经麻痹,无法抑制眼泪和鼻水流下。确定我已经丧失抵抗意识之后,那家伙把手从我嘴里抽出来。
「当然是骗你的啊,杀得死我的只有时间或心这种浪漫到不行的东西。只会从身上不停滴血的杀人鬼就给我乖乖躺在冰箱里当肉串!说起来,我也并不讨厌活着,毕竟我是个笨蛋情侣嘛。还有,我也不认识什么女侦探,要是和那种家伙搞外遇被女朋友发现,那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搞什么嘛,我是忍者吗?」
那家伙饶舌着,从我的右手拔出刀子。强烈的痛楚,但是连呻吟都发不出来。脸部像是埋了一根铁柱似的,最糟糕的压迫感夺去了我的表现能力。
现在的我,不过是残留些许思考能力的尸体。
「很可惜,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杀人鬼了……真遗憾你想不起来。」
那家伙说着些什么,但是我已经听不清楚了。
只希望能从这种不快感中逃脱。
「不过,阿道也真是个傻瓜啊!我不禁在心中吐槽你活像是那种抱着不杀信念的主角啊!也像是那种憧憬着小喇叭而把脸贴在橱窗上的少年,或是彬彬有礼地不在变身途中攻击对方的邪恶组织,又像那种洗耳恭听恶徒吹嘘己身不幸的正义伙伴。顺便再说一句,你就像独自在无人岛生活了半年,开心地和动物谈天的那种家伙,也像是以科学力量瞬间移动到未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沟通的对象的那种家伙。我的话真有那么有趣吗?」
的确,正如他所说,为什么我没有立刻以杀害他为前提行动,反而和他谈笑起来了呢?大意这个不上不下的评价正是我的败因。
看得到那家伙蹲在旁边。或许是大腿的伤口裂开了,他开玩笑似地叫着「好痛好痛——」然后抓起我的左手把关节顶在他的膝盖上,没有一点犹豫地折断。噫噫噫噫——喉咙深处泄出一丝惨叫,但那家伙对此没有任何反应。那大概就跟我解剖尸体的行为同质,是当作工作进行处理的态度。接着,两脚的脚踝也被折断。此时连痛觉都已麻痹,原本只埋在脸部的铁柱埋进了全身,充满了令人不快的感觉。
失败了。
我只有处于无意识才能杀人。
我即将坏掉。
不,是已经坏掉了吗?
刚才那家伙说的,虽然已无法判断是真是假的恐惧,现在正悄悄爬上我的身体。
想要死。
想要用死来结束不愉快、不自由的自己。
想试着用视线传达这件事,但是那家伙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在黑暗中注视从刀子上滴下来的,我和他的血。
那是无法区别的,同样颜色的液体。
我们在这里相遇是刻意的安排或偶然都已经无所谓,我了解了一件事。
我们是同类。
正如你所说的。
可是,如果是这样。
事态就变成如我所预测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