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幸福的背景是不幸 第四章 崩坏



  不过,我也有无法说谎的事。

  即使本人再怎么改窜、想要奉捏造出的事实为尊——

  以当事者的立场来看也不过是一大谎言。

  例如,她与我。

  「我啊,很讨厌我自己。」

  浑身不舒服地模仿了那个语调。真的,很恶心。

  「我想也是吧,御园麻由。」

  毕竟你最讨厌的东西,就是你自己本身。

  御园麻由是杀人者。

  过去发生的绑架事件,就是麻由把犯人及其他关系者以杀人事件解决的。

  一开始是,麻由自己的双亲。

  绑架犯老爸为什么会做出那种事呢?不,应该说,从他踏上绑架小孩这条路,除了他本人以外就没人能理解缘由了。唯有一件事,是我看到那样的犯人之后理解到的。

  人类全心全意享受某件事时展现的笑容,实在只有一个词能形容——丑陋。

  为期将近一年的监禁,以伤害人为前提的各种游戏都试过一遍。或许是腻了吧,讽刺的是绑架案的犯人与麻由的双亲颇有交情。为了将感情濒临坏死的麻由玩个透彻,犯人或许认为这是个相当适合的刺激。

  于是邀请了麻由善良的双亲,将两人束缚,然后强迫麻由杀害自己的双亲。他威胁如果不照做,就要杀死我和麻由。麻由展现许久未见的高昂情感哭着抗拒,而她的表现也如预期地煽动了犯人的兴奋感。但是才十秒就感到烦闷,踢飞麻由肿胀的脸,用自己准备的切肉菜刀在麻由的大腿划下一道红线。比起麻由,她双亲发出的悲鸣声更响彻了我的耳膜。

  复活的情感回想起痛楚的感觉,麻由只能遵循犯人的指示以求保身。绑架犯的妻子基于良心遮住了我的眼睛,悄声说:「不要看。」但是她遮蔽得不完全,从指缝中隐约看得到面前发生的光景。即使想出声提醒这件事,嘴唇和牙齿却都不停颤抖,根本无法发挥功用。

  绑架犯用龌龊的声音大叫着身体的部位,停了一拍,悲鸣与钝声便同时出现。然后是,如果没有把眼睛遮起来,心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的——非现实的菜刀使用法。在那之后,我连把目光移开或闭起双眼的勇气都消失了。

  恐怖到几乎连我也要尖叫出声,但是又怕发出吵闹的声音而被杀,只能拼命忍住。前排牙齿像是要撕裂下嘴唇般狠狠地咬着,两手紧紧覆住耳朵。即使如此,也只能减少些微声响而无法阻绝声音。就连从嘴唇流下的血也带着恐怖的味道。

  之后,响起复数的惨叫与一个听惯了的粗野大叫,声音终止。

  当全部的声响都静止,在起不了遮蔽眼睛效果的阻挡物之前,趴伏着绑架犯们,和已经看不出原形的——麻由的双亲,以及身上和刀尖不断滴落着液体,微微驼背的麻由,合计五人。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景色,我即使亲眼看了,亲耳听了,心中仍然顽固地抗拒着理解。

  麻由用杀人的手段结束了这个事件。

  然而麻由却不记得这件事。

  也不记得曾对我刀刃相向。

  「……我为什么没死呢?」

  我藉着犯规活了下来。因为有人保护了我。

  是绑架犯的妻子。

  「…………………………」

  是为了自己而成为我的替身的人。

  是为了自己而伤害我的人。

  也是为了自己而伪装自我的人。

  「大家,都死掉了。」

  就在我的面前。

  不管是谁,都正喷出着什么。

  血液、泪液,还有心。

  然后我平安无事地活了下来。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让我活了下来。

  被他人的恶意袭击、被其他人庇护、诅咒,然后活下去。

  以一种没有任何价值的方式。

  我仿佛不停地扮演着小丑。

  扭曲了对话,嘲笑着哲学。

  以为这样就比人多了解现实,以为可以站在高处往下睥睨世界,如此以为并热衷不已。

  对自己施加一切都游刃有余的暗示。

  一直以来都持续着这样的生存方式。

  自从那次,对人抱着致命性的恐怖以来。

  「……好可怕。」

  我害怕人类。

  接触太多黑色的部分,对同类抱持着恐怖之心。

  当然,人讨厌自己害怕的东西。

  所以我讨厌人类。由于自己也是其中之一所以也讨厌,只不过这么一来就不用活了。

  要是真的讨厌,那就只能自杀了。

  那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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