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宏一半是硬拗的主张,小山田刑警眉头紧蹙。
「松浦先生,当然你说的也有道理,只要小心写的话,用左手拿钢笔,只不过写四个字的署名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三原庆子做这种像杂技般的事没有意义吧?在遗书上签名的笔,用原子笔或签字笔就可以吧。没有理由特别选用难写的钢笔。」
「没有理由特别选钢笔!?」宏一立刻想到如何反驳。「不,刑警先生!她有理由选择钢笔喔!」
宏一走到办公桌边,探头看着笔筒内,找到一枝他想找的笔,然后转身面对刑警们,把这枝笔秀给他们看。这是一枝红色细杆的钢笔。小山田刑警和椿木警部的目光,都集中在这枝钢笔上。宏一将钢笔的笔帽上刻的文字「From TERUHIKO To KEIKO」秀给他们看,激动地诉说。
「就如两位看到的,这是矢川照彦送给三原庆子的钢笔。或许对三原庆子来说,这是个很头痛的礼物吧。因为就如你所说的,她是个用左手写字的人。但是在矢川死后,她也决定自杀跟着矢川去的时候,虽然知道写起来很难,但她还是用左手握住这枝矢川送的钢笔,写下最后的署名。这是对已故矢川照彦的爱的证明!这么想就没什么好奇怪了!」
「没错!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啊~虽然三原庆子外表是个豹纹女,但其实是个感情专一的女人啊!」
宏一极力诉说的故事,不知为何深深打动了椿木警部的心。
但另一方面,小山田刑警却一副没被打动的样子,从头到尾漠无表情。
「原来如此。特意用情人送的钢笔,来写最后署名的豹纹女。真是美丽的故事啊。甚至令人感动。但是,松浦先生——」
小山田刑警指着宏一的胸口,以平静的口气问。
「为什么你知道,三原庆子用这枝红色钢笔,来写最后的署名呢?鉴定报告书里虽然提到蓝色墨水的钢笔,但没有半个字提到钢笔的笔身是红色的唷。」
「为!」宏一一时语塞。「为、为什么?这、这是、当然的呀。可不是吗,最后的署名确实用钢笔写的吧。可是,你看!这桌上的笔筒里,只有一枝钢笔不是吗?所以我才认为一定是用这枝红色钢笔写的,任谁都会这么想吧——」
「哦?真是这样吗!?」
小山田刑警拿起笔筒,把里面的笔全部倒在桌上。
霎时,宏一,脸色苍白。
桌上散落着十枝左右的笔。而且全部都是,钢笔。
11
但松浦宏一苍白的脸,逐渐涨红,终于来到沸点。
「不、不要闹了!哪有人这么做的!这根本是捏造!这是个骗局!居然把里面的笔全部换掉!那时候,根本不是这样!」
「哦?你说的『那时候』,是什么时候啊?」聪介冷静地反问。
「……呃!」松浦又语塞了,然后啐了一声:「可、可恶……」
于是松浦终于无计可施,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看着蹲在地上、沮丧得有如败兵的松浦,聪介感触良深地说:
「松浦先生,你很厉害。你真的是模仿天才。你模仿笔迹写的这两个署名——矢川照彦和三原庆子的署名,两个都完美到能骗过专业鉴定士的眼睛。不过,很可惜的。你把笔搞错了——」
松浦默不吭声听着聪介说,没有反驳。聪介向他丢出最后的问题。
「松浦先生,你杀了矢川照彦先生,把他伪装成自杀。然后又以同样的手法杀了得知这个秘密的三原庆子。没错吧?」
松浦沉默不语,但沉沉地点了个头。这是稀世罕见的模仿大师、松浦宏一终于认罪的瞬间。他的表情稳定得有如附身的邪魔已然远去。
不久,松浦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神真挚地看着聪介,低声地说:
「小山田刑警,你赢了……看来,是我太小看你了……」
「是啊,我很容易被小看喔。为什么会这样呢?」
哈哈哈,聪介害羞地笑了起来。这就是他的大意之处了。松浦趁隙冲过去——咚!卯足全力撞上聪介的身体。聪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把身后的椿木警部当垫底,往后方倒下去。
「喂!小山田!你干么压在我上面!」
「对、对不起,警部!」聪介一边道歉,一边寻找松浦的身影。「啊啊!」
松浦打开房间的落地窗,跑到阳台上。应该不是企图逃走,毕竟这里是八楼。他是想寻死吧。聪介心想,怎么可以让他死!立刻跟着跑去阳台。松浦已经一只脚挂在阳台的铁栏杆上。身体将近一半跨出了栏杆外。只要再有一点点冲击,他的身体就会完全掉出去。聪介拼命抱住松浦的身体。
「松浦,住手!别做这种傻事!」
「求求你,让我死吧,刑警先生!」
这时,两人纠缠的背后传来椿木警部的声音。
「不行喔,死是无法赎罪的——啊!」突然,传来警部在阳台跌倒的声音。警部身体向前倾,双手气势惊人地「咚!」扑向聪介他们的身体。对只需些许冲击便会坠楼的松浦而言,这一推力道太强了。松浦失去了平衡,连带影响到抱着他的聪介。就这样,下一个瞬间——
松浦宏一和小山田聪介,两人的身体越过了栏杆,坠入黑暗深渊。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m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