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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本停住脚步,环顾四周。昏暗而不祥的橘黄色灯光将他照亮。屋子这么宽敞,却这么吝惜照明费,真是个小气的屋主。他刚想到这儿,忽然下意识地全身警戒起来。
“怎、怎么了怎么了,你们是……”
森本的声音激烈地颤抖着。
他感觉周围有人影。可不一会儿,他便自嘲着放松了肩膀。
“切,吓了我一跳。原来是画啊。”
在没有窗户的走廊一角,有一间小小的厅室,里面的墙上挂有好几幅画。每一幅都是肖像画,所以被错认为了人影。合计有五幅真人大小的绘画。每一幅画绘有一个人物,其中两幅是女性,另三幅是男性。绘画风格很有些年代,可每个人物却都穿着现代的服饰,都是夏季穿的轻装。
森本对绘画多少有些兴趣。不过,他感兴趣的并不是画画本身或鉴赏,而是在画的金钱价值方面。
“这些画会值多少钱呢?”
对画来说,并没有一个确定的价格。如果认为幼儿园的小孩画出来的画值一亿日圆,那么付钱就行了。曾经有幅日本画,森本觉得“我用左手画出来的远比它好”,却以十亿日圆的价格卖给了某个大银行的行长。因为这是家非法融资、贪污、贿赂等丑闻缠身的银行,所以为了不让媒体知晓,他们也撒大把金钱给了地下社会的人们。森本所属的组织也拿到了十亿日圆的绘画货款,然后其中的一部分钱都被森本花在了红灯区。
“都遭了这种罪,可不能两手空空地回去。得顺点值钱的东西才行。不过画搬起来太麻烦了。有现金或宝石的话就最理想了。”
“真是个没救的家伙。”
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这声音仿佛寒冬中的沙漠,直灌进森本的神经里。森本眼前,那只铁锈的金属公鸡正露出一幅轻蔑的表情。这件事本身就让人觉得很不自然,不过森本早已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能力。
“你说什么?”
“哎呀呀,这反映也乏味至极。真是的,我竟然要为这个不中用、微不足道、毫无价值的人引路。虽说是前因导致的后果,可还真是个毫无意义的工作。”
“喂,你这家伙说什么哪?”
“愚蠢的人类越是缺少本能的敬畏感,就越是比动物更低级。啊,真讨厌真讨厌,我更想做些对社会有意义的工作。我的自尊被伤到了。”
被伤到的是森本的自尊才对。袭击亚弓和(森本深信是)她的男朋友,却被反将一军,然后毫无怨言被他们颐指气使到现在的森本,随着一声“你这混蛋!”失去了耐心。
森本终于勃然大怒,他抓住公鸡的脚爪,将它高高地提了起来,然后用尽全力往走廊地上砸去。公鸡猛地撞上地板,弹起后碎裂了。
齿轮、螺钉、弹簧,随着杂乱的金属片一同四散飞溅。森本预料到了这些,不过溅到他脸上的,却是不知是绿色还是褐色的粘液。并且,他的脸颊、鼻尖和额头感到又烫又痛,他嗓音浑浊地尖叫起来。
“烫、烫烫烫!可恶,这什么呀、这什么呀…………!?”
今天这半天里,他不知说了几回“什么呀”。疼痛每过一秒便逐渐扩散,从头部开始往下渗透。还发出了蒸汽那样的咻咻声。
极其浓重粘稠的汗水流进眼中。森本感觉到后,便抬手掩住了脸。他擦着眼睛,呜咽着鼻子,发出了呻吟。
“可恶,我要让你好好见识一下,给我记住了,就算哭着求我,也决不饶你……无论是谁……”
他发出的声音里渐渐失去了语意。
森本上半身笼罩在蒸汽里,踉踉跄跄地走向前。视线被遮挡了,他只能伸出双手摸索着前进。虽说是前进,可自己该往哪儿走,森本对此则毫无头绪。
脚尖碰到了个坚硬的东西。伸脚试探过后,他知道了这是楼梯。正想要原路返回时,浓雾退去,视野开阔了起来。因为视力恢复,他喜不自禁地发出了欢声。抬头一看,心中又感到了一阵新的喜悦。具体的复仇对象不正站在面前吗?
森本全身一阵火热,他高兴地大叫了一声……
亚弓和她那个“男朋友”正低头望着他。两人短短互看了一眼,然后又凝视起森本来。他们脸上的表情从怀疑和惊讶,逐渐变为了厌恶与恐惧。
森本感到自己被侮辱了。
“干吗?我脸上粘着什么了吗?”
他怒吼着故意踩响脚步,登上了楼梯最后一阶。
IV
看到不断逼近的怪物身姿,耕平与亚弓不寒而栗。它的体格和服装都跟森本一样,可顶在肩上的却不是地球人的头。色彩刺眼的肥厚“鸡冠”、黄色的喙、瘦弱的下颚上挂着肉髯、白色的羽毛,简直就是个鸡头。
鸡头男发出凶暴的叫声,向着亚弓和耕平抓来。耕平好容易稳住精神,他把亚弓拉到身后,想要挡住冲过来的鸡头男。
尽管亚弓手中握着马卡洛夫手枪,却没有余力瞄准目标。她将手指紧贴住扳机暗暗发力,可鸡头男和耕平的位置不停地在变,令她眼花缭乱,怎么也开不了枪。
“你快让开呀!”
亚弓刚喊完,鸡头男那凶狠的目光便刺向了她。亚弓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停下了动作。
鸡头男刚一移开视线,耕平便马上用尽全力往它的脚背上踩去。鸡头男愤怒地呻吟起来,它那健壮的右腕揪住了耕平的衣襟。呜呜作响的左拳向着耕平袭来,他好容易才用双手接了下来。
亚弓总算回过了神,用枪身往鸡头男的侧脸砸去。
或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