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独占了四人包间。对于并不想身旁有人陪伴的年轻人来说,这种情况正正好。他将背包放在边上的座位里,把从事务长那儿收下的纸包搁在膝盖上后,便将手肘架在窗框边回想起今天早晨的记忆。
这是个平淡无奇的早晨,没有任何预兆。耕平过八点起的床,为看新闻打开电视,洗完脸,准备好了小小的早餐。他没订报纸,因为夹在里面的广告只会使可燃垃圾的量增加,有必要的话去车站小卖部也能买得到。
将玄米薄片浇上牛奶,正把勺子插进碗里的时候,电话响了。他担心着薄片会不会泡烂,而不情愿地提起了听筒。
“你好,我是能户。”
“一大清早打扰了。请问家父在您这儿吗?”
这个礼仪端正到有些生硬的声音主人,正是恐怖幻想文学馆理事长兼馆长北本行雄的女婿典夫。北本是不动产公司的总经理,典夫则是副总经理。
听了问话,耕平加之否定后,典夫的话语变得随便了。
“哦,你这儿也不在啊……这样的话,到底去哪儿了呢?真难办哪。”
“北本先生吗,他怎么了?”
听到耕平略带怀疑的问话,典夫一瞬间有些迟疑,不过看来他也不得不作答。
“从昨晚起,就不知道他去哪儿了。立花来梦也和他一起……”
耕平记忆的胶卷突然跳过了好几帧。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北本先生公司的接待室里,脸色苍白地与典夫交谈了。一路赶到这里没有碰上交通事故实在是万幸,说不定路上也真的差点碰上过。
据典夫所说,昨晚北本拜访了来梦居住的福利院,经院长知悉后带她外出,并就此失去了下落。
看来他们两个正一起行动。来梦不是独自一人,这让耕平稍稍有些放心。不过疑问依然有如泉水般接连不断地从心中涌出。
为什么北本什么都不通知耕平,就把来梦带走了呢?这种事从没有过前例。来梦为什么不与耕平联络,就跟着北本走了呢?这也从没有过前例。两人去了哪儿呢?现在又在哪里?他们身陷危险之中吗?发生了什么事?耕平要怎么办才好?是一直耐心等下去?不去寻找他们俩人好吗?要是行动的话,又要怎么做?要找的话该去哪儿找呢?……
再怎么思索也得不出结论。典夫站起身向各处打电话联络,又指示公司职员去做事,最终还是坐回沙发上,伸手拿起了早已冷掉的咖啡。
“说不定我们也没必要那么慌张。岳父或许就是带着来梦君去泡温泉了吧。等到今天傍晚,他们大概就会带着伴手礼回来了吧。毕竟岳父他最近心血来潮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了哪。”
典夫仿佛在说服自己。耕平也能理解他这种做法,可和人在一起时就是没心思安抚自己。
《Green Green》的旋律轻轻地响了起来。耕平仿佛触电般迅速将手伸进口袋。《Green Green》是耕平手机的来电铃声。直到上个月,耕平还没有手机,可他随后改变了想法。
住在儿童福利院的来梦是禁止携带手机的。既然来梦没有也用不了手机,那么就算耕平这边带着也无济于事。所以他没有买。
对于耕平来说这是不言自明的理由,而从长辈看来,估计会觉得他总是拘泥于一些奇怪的方面吧。北本终于苦笑着给了年轻人一个忠告:“我说啊,耕平君,你要是带着手机的话,万一发生了什么急事,来梦君不就能马上联络上你了吗?你不必把电话号码告诉别人,就告诉来梦君,只把它当做是条专线就行啦。我想它的有用程度是仅次于心灵感应的哦。”
经过两秒左右的沉默,耕平发声了:“啊,没错哪。”他变得满脸通红,是因为才发觉这点的缘故。自己太过死脑筋,害得思路都变狭隘了。
如此这般,耕平便入手了一部手机。他买的是功能最简单、最便宜的款式。因为除了接听来梦的来电之外,根本不需要其他多余的功能。
“……喂?”
回应耕平应答声的,只有一片沉默。电话对面有人。他是在试探耕平吗?
“喂喂!?请问是谁?”
耕平努力抑制自己的语气。知道这部手机电话号码的只有来梦和北本先生。
“喂!”
当典夫将不安的目光转向耕平时,电话对面终于传来了人声。与其说人声,更像是物音。
“到黄昏庄园来……”
耕平的身体僵硬了。他维持着将手机放在耳边的姿势,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等他终于要开口说话时,电话被挂断了。仿佛对方根本不需要耕平答复。
II
“是不是联络警察比较好?”
典夫小声问道。耕平手里的手机还没放下,就不假思索地增大音量反对道:“不行,就算叫了警察也没用!”
典夫看着耕平,好像有些不知所措。他想要说服耕平:“哎呀你瞧,最近警察的风评的确是有些不好,可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嘛。”
“我不是指警察很无能、不能相信这种意思。这件事在警察的管辖范围之外,就算是在有名的棒球选手,也没法与专业球员比赛足球不是?所以,还是请您放弃吧。”
虽然这比喻说不上巧妙,不过典夫还是紧锁着眉头相信了耕平是认真的。
“那么要怎么办呢?”
“我去动身找他们。我一定会让他们平安无事地归来。”
“嗯……说实话,我完全一头雾水。”
典夫叹了一口气,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