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冬的魔术——
一九四五年夏天,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松仓倭文子开始全务扩张青雅流的势力,她把在“满州”得到的财富,全部投入战败的日本国内,她处心积虑地拉扰政、财、官、文化各界关系,尽情发挥她不可忽视的影响力,另一方面,她也暗中派人调查她二十五岁时在哈尔滨遇到的一对男女。“来梦”这个名字和“能户”这个姓不是很多,所以打起来并不是很辛苦。来梦和耕平被监视了十多年,在倭文子八十五岁那年夏天,他们终于相遇了。
前途无量的财政官僚中,有一个叫近石刚弘的人物,他的身边有浓厚的魔法味道,倭文子众来没有怠忽过对他的监视。近石出任事务次官发迹后,又任日本贸易银行总裁,接着继任东西银行的总经理。这个近石滥用魔力横行霸道的结果,最后终于自取灭亡,这也是在同一年秋天的事。松仓倭文子一边冷漠地观察整个事件,一边在北阿尔卑斯山山麓买下广大的土地,并从苏格兰移来古城,整备好环境。
因为近石的灭亡,证实了立花来梦跟能户耕平的确拥有超能力,刚好那个时候,松仓倭文子跟恶灵的契约也到期了,于是她断然决定进行这个计划。她以多明多尔城为要塞,躲在要塞里,唤来耕平和来梦,打算将自己的命运转移到他们身上。
起初,倭文子并没有这样的念头,她打算等“契约”到期,就从容地接受命运。但是,当“那个日子”越接近,她的心就越难平静:她受到一百万名弟子的崇拜,想要的富贵和权势也都如愿以偿得手,但是偏偏儿子无能又没有什么野心,而孙子们一个个都不安好心眼,没有从正面反叛自立的气概,只会一径地觊觎继承权。
“这就是我的人生吗?这七十年到底是所为何来?”
也许任谁都会这么想,不过,由于倭文子实在是太成功了,所以,她的失望和后悔也比其他人来得强烈。而且,她是一个绝对专制的强人,所以没办法把自己的烦恼和痛苦说给任何人听。
当她见到来梦时,马上就被某种念头给绊住了,她相信,这个女孩儿不该活得太长,应该在还年轻的时候死去,在周围的眼泪中下葬,这样才是幸福的。
当然,这样的想法是说不过去的,如果宗家不要为了自己而利用来梦的话,就不会发生任何问题。被相中的来梦,才真的是惹了一身麻烦。
耕平的推论非常锐利,但是,对于宗家的动机,他倒是猜错了。耕平认为,宗家是怀着恶意想把来梦给牺牲了,但是,宗家其实是在一翻好意下采取了行动。基于一厢情愿的偏执,宗家想让来梦在“年轻美丽死了可惜”的时候死去。在那之前,她要给她应有尽有的富贵、权势,让她尽情享受荣华的滋味,这就是宗家的动机。
宗家自己也许没有意识到,那就是原始的祭祀心理。被当成牲品的圣处女,在被杀之前,都会受到大家的崇拜、供奉。来梦是巫女,她所侍奉的神是松仓倭文子。
松仓倭文子的曲折心态远超过了耕平的想象范围。如果耕平知道她的出发点,绝对不会原谅她的。他天真地认为,所谓的好意语文课好好的珍惜对方。所以,他觉得保护来梦免于受到宗家的压迫,是自己的责任。
来梦张大眼睛,再仔细端详妮娜。
“妮娜?真的是妮娜吗?你变年轻了!”
“我只是借用这个女人的身体而已,虽然有点重,不过很健康,心脏和肺部也都很硬朗,是个很好的身体!”
妮娜用手拍拍自己丰满的胸部。她不说出真实的自己在哪里?以怎么样的型态存在着?可能是为了防备松仓倭文子吧。
“我妮娜会有事可多了呢!当然,做不到的事也很多。”
妮娜笑了,来梦也跟着笑。让笑声停止的是宗家恐怖阴森的声音。
“你真的是妮娜吗?如果是的话,你应该知道六十年前,我又年轻又漂亮。如果那时候那去的话,一定会有很多人怜惜我吧?”
北本先生显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他只认识老态龙钟的松仓倭文子。
“可是现在呢?每个人都巴不得我赶快死!连儿子和孙子都是,他们只想要富贵和权势!”
“要是一般的辫子都很崇拜你啊,干嘛闹这种别扭?都一大把年纪了”
北本先生有点讥讽地响应她。妮娜也点头赞成他的话。
“没错,不要再闹别扭了,倭文子。你集天下的荣华富贵于一身,到最后却只剩下乖张别扭,的确是满可怜的。”
“我是要你为我悲哀啊,谁要你可怜我了?”
她的话听起来很像电视剧里的台词。北本先生越听越扫兴,不过,他没法儿忽略宗家的真情流露。仔细想想,从十五岁跟恶灵缔结契约以来,松仓倭文子可说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时候,妮娜泼辣地用话反击她。
“搞了半天,你根本就是在哭诉嘛!得到了想要的富贵权势,就能心满意足吗?哼!那种东西应该要自己去争取吧?跟那些没有魔力却活得很充实的人相比,你那些悲痛简直就是任性者的痴话。”
“想要拥有力量,有什么不对?我很清楚,没有力量就做不了任何事。”
“没错,没有力量,什么事也不能做。”
妮娜现实在回答。
“但是,也并不是有了力量就可以做任何事。看看现在的你吧,拥有这样的富贵、权势、魔力,结果却是这副丑态。”
宗家已经八十五岁了,但对着她破口大骂的妮娜看起来却只有四十岁,看在旁人的眼里,真是非常怪异的光景。
“快整理一下你的心情跟我走吧。以后的事就交给活着的人去处理。没什么好怕的,你有数也数不清的前辈呢!”
妮娜把手伸向宗家。
“来吧,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