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地区连夜遭到美军炮轰。倭文子冷冷地看着燃烧的东京街道,对弟子们说:“房子、高楼大厦烧了都没关系,土地是烧不掉的。”
一九四五年战争结束,青雅流的损失等于零。东京的房子虽然在炮轰中被烧毁了,可是因为是租来的,所以不痛不痒,倭文子很快地着手重建青雅流。在“满州”时,她学会了接近权力者并利用他们,所以当占领日本的美军一到日本,倭文子就想尽力法接近军队的高官夫人,不惜把昂贵的和服、图画、陶瓷器送给她们,这个方法果然让青雅流的势力有了飞跃性的扩展。同时她又积极介入媒体界,购买报社和出版社的股票,用各种手段拢络各大老板。将青雅流列入社团法人集团,负责监督的文部省官僚全都被她拉拢了;负责税金问题的大藏省官僚们也一个个被她驯服了。
不久,儿子正晴长大成人。大学毕业后,倭文子就帮他策划政治婚姻,新娘是大出版社老板的女儿,这家出版社本来要发行一本书揭发倭文子跟特务机关间关系深厚的事实,但是这个计划却因为这个婚姻永远中止了。现在青雅流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事了
当笛子结束这一段长话时,已经是下午七点多了。
“我不懂。”
耕平打破了沉默,笛子也直截了当地问:“不懂什么?”
“这么重要的事,可以说是青雅流的秘密,为什么要告诉我这种外人?”
“你不想听吗?”
“我想不是这种问题吧。”
才十九岁的耕平听到自己的话被对方岔开来显得有点烦躁。笛子淡淡一笑。
“我只是想讲给没有利害关系的人听罢了。”
“有利害关系吧?”
耕平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不让声音变大。
“不管宗家在打什么主意,如果来梦当上青雅流的继承人,你绝对不会甘心的,而且遗产的分配额也会减少,所以我更担心的是你在想什么?宗家突然说出那样的话,你一定很不高心吧?”
“这我不否认。”
笛子显得很沉着。
“不过,我在想什么不重要,问题是宗家”
“来梦的存在对你是一种阻碍吧,你老实说啊!”
耕平想这样对她大吼,可是因为来梦在场,所以话没说出口。他本来就觉得自己不够成熟,这时候的感触更深,要是北本先生,就可以从对方不经意的一句话去组织推理,从一点点的表情变化洞察事态。但是北本先生现在不在这里,所以耕平只能尽全力去做。他试着改变话题说:“哈尔滨的老魔女七十年前是八十岁的话,现在就一百五十岁了,对不对?”
“计算起来是这样。”
“宗家现在八十五岁,七十年前是十五岁,这个计算也正确吧?”
笛子沉默不语。
“当时八十岁的老婆婆可以化身变成十五岁的少女吗?”
“还问什么可不可以,”
笛子冷冷地修正耕平的话:“那个八十岁老婆婆就是变成十五岁的少女。”
坐着听得入神的来梦这时候动了动身子,背后升起了一股寒意。很明显的,笛子是故意要让他们两个年轻人产生可怕的想象。所以,在哈尔滨的老魔女的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根本不做具体的说明。来梦感受到对方的恶意,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是不行的,耕平心想,笛子是不是很忌妒来梦?会不会宗家本来是属意要笛子当继承人的,只是她的表现不能让宗家满意,所以宗家才四处找更完美的继承人,结果,来梦出现了
出现?来梦是偶然出现在宗家面前的吗?这座城堡是宗家的,会不会是她使什么手段把来梦叫到这里来的?会不会是一开始所有的事就已尼被设计好了?
耕平虽然不情愿,可是已经有好几次被卷进沈溺魔术的人引发的事情中。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夸示自己拥有的力,非必要性的耍弄,忍不住要嘲弄理性和智慧。对于这点,北本先生曾经批评说:“真是邪恶的低级模仿戏!”
耕平觉得这个形容非常贴切,尤其是住在多明多尔城下水道里的生物,更是邪恶的低级膺品。
到底是魔法使人走偏?还是走偏的人才会去寻求魔法?这是很微妙的问题。但是耕平看过那种滥用力量,以统治他人为目的,最后自取灭亡的例子。关于这点,不只是魔法,权力、财力、军力大概都是一样的,如果不是靠自己的才能或努力得来的,如果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那么这些危险的玩具最好还是敬而远之。
“不管怎样,我不希望你们利用来梦。”
耕平的语气有点不客气了。
“来梦不会跟宗家的孙子结婚,也不会当青雅流的继承人。我们会尽可能早点离开城堡回东京去,再也不跟青雅流或松仓先生扯上一点关系,所以请你放我们平安回去。”
“小姑娘,你同意吗?”
感受到笛子居心叵测的视线,来梦断然地回答:“是的,耕平大哥说得没错,我要回东京去,再也不能松仓婆婆见面了。所以,请你让我们离开这里。”
“我也想让你们平安离开这里啊,可是”
那种阴沈的语气泼了耕平一身紧张的冷水,他很想冲向笛子,但还是勉强克制住了。怎么说这里都是敌人的要塞,岂可轻举妄动?耕平尝试着去做最后的交涉。
“我们不在对你也比较有利啊,希望你能放过我们。”
“然后惹宗家生气吗?可惜,我没有那种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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