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本先生拿起了电话。就是这通电话决定了耕平的去处。
“啊,是池之内。”
池之内是圣路加斯大学的校长--耕平花了二十秒的时间才想起来。一般而言,很少有大学生可以马上想起校长名字的。
***
耕平从来没想过在校期间能有机会踏进校长的办公室。听说五年前圣路加斯大学的棒球队在联盟赛中荣获睽违了二十年的冠军时,当时的校长曾经和学生们搭着肩,在神宫球场高唱着校歌。很可惜,据说那个校长几近于音痴,幸亏校歌、拉拉队歌这类的东西并不需要艺术性,只要唱得精神饱满就可以了。
有些事就暂时不谈了,现在耕平确实身在母校的校长室里。时间是十一月一日,接近正午时分。这个房间虽然老旧,但是屋顶很高很宽阔,年代已久的家具器物搭配最新型的个人计算机,构成奇妙物光景。房间里有六个人--校长、秘书、北本先生、耕平和来梦,以及第六个人--一个削瘦的中年男性。大人们在生硬不自然中匆匆交换了名片,耕平和来梦只简单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老实说,在事务所我是担任小田切亚弓的经纪人”
小田切亚弓的经纪人叫做平岛。给人的感觉像个拘谨的银行员,根本看不出来是演艺界里的人。
“昨天晚上我也在舞台后面,从头到尾都看到了。中途觉得气氛有点奇怪的时候,我就想最好赶快暂停演唱会,可是”
可是全场充斥着异样的兴奋和狂热,突然中断演出的话,真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反弹?而且也一直没能掌握到暂停的时机。就在这样的犹豫不知所措中,兴奋和狂热整个爆发,造成了那样的惨事。
“给大学里所有学生带来很大的困扰,真不知道该怎么表示歉意才好?”
平岛不断地低头道歉,不过他当然不是单单来谢罪的。表面上他像个卑躬屈膝的男人,但是光靠这样绝对无法胜任小田切亚弓的经纪人。耕平请他尽快切入主题。这番拐弯抹角、居心叵测的话,先是讲得耕平烦躁不耐,后来又让耕平哑口无言,不知该回他什么才好。因为平岛怀疑昨天上台的那五个人不是偶然被选中的。
“我是担心不知道会不会弯成什么丑闻。”
“绝不可能变成什么丑闻的。”
耕平冷漠的回答。这个经纪人似乎产生了过度防卫心理,坚信小田切亚弓跟耕平之间一定有什么关系。真是这样的话,藤崎顺也那一帮人一定也会很妒忌的说“难怪你上得了台”。但是对耕平来说,这只是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天大误会。
“说实话,我是在那次的演唱会才第一次见到小田切亚弓小姐的。很抱歉,我根本就不是她的什么疯狂歌迷,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担心。再说,小田切亚弓小姐怎么可能跟我这么平凡的学生发生什么事呢?”
“说的也是。”
平岛未经思考就点了头,又赶紧干咳几声慌慌张张的解释说:“啊,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说,能户先生的意见很有条理,也很合乎道理。让我由衷感到佩服,佩服你的英明睿智。”
让平岛佩服,耕平却不开心,也没有任何感觉。心里只想着藤崎顺也那些怪异的举动。
“不必担心,不管谁问我都会这样回答的,因为事实就是事实。还是您要我签下合约书或什么的?”
“不、不,当然不需要。请您千万不要生气,这是我的工作,当一个受薪阶级就是这样无奈啊。”
平岛告辞了,留给大家的感觉是--说的没错,但是一点新鲜感都没有。他之所以告辞离去,似乎是因为他判断不管将来的状况会产生什么变化,现在继续待在这里也不会有任何帮助。
秘书也进了隔壁房间,现在只剩下四个人了。
池之内校长和北本先生一样六十岁,头全秃了,但是体格壮硕,那应该是拜学生时代曾经当过足球选手所赐的吧。由五个学院构成的圣路加斯大学校长的位置是由担任五个学院院长的教授轮流坐镇的。池之内教授是民法学者,但任过两年的政治经济学院院长后就任校长。
“北本先生,真是劳笃您了。”
“哪儿的话,别这么说,只是没想到会连续两天出入母校。不过,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你,怎么好像有点烦恼的样子。”
北本先生特意用俏皮的口吻来说,池之内校长却回给他短短、沧桑的一笑。
“我的确很烦恼,不只是有点,甚至想放弃校长这个职位。”
“别说这种泄气话,平安无事渡过校长任期,不是还可以领到勋章吗?是二等勋章吧?再忍耐一下就行啦。”
北本先生安慰着朋友,却还是无法让校长打起精神来。校长用黯淡的眼神朝窗外望去,不一会儿摇摇头说:“老实说,校园内散布着奇怪的传言。名优觉得可笑,所以一直没去证实它的真伪。”
“传言我倒想听听是怎么样的传言?”
北本先生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兴致。校长又犹豫了五秒半左右,但是总是之门早已敞开了。
“听说有一群教授和学生沈迷在黑魔术之类的东西里。”
“黑魔术吗?”
奇怪的事情终于要上演了--在一旁听着的耕平这么想。
圣路加斯大学是基督教大学,所以研究所里也设有神学的专业课程。研究跟基督教相关的各种宗教、学说,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对异端教派及恶魔术之类的研究。杨森教、恶魔附身、神曲地狱篇、艾伯塔派、异端审问、圣堂骑士团、路易十四世的火刑法庭、驱魔人、吸血鬼、罗丹的恶魔事件、降灵术、魔宴、死亡之舞、蓝胡子吉鲁德雷、浮士德博士、拜蛇教--都是这一类的研究。对耕平而言,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名词大会串。
“你是说